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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簪纓一夢(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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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華門東設燈市,流光若晝。

初十之日始,周纓與蘊真便一直在燈市上盤桓,奮戰四日後,帶回諸多精細雅緻的玩意兒,認真挑選過後,二人于上元當日依各人喜好送至各院中,意在給衆人添個增福添瑞的彩頭。

行至蘭姨娘處,卻見院中關門閉戶,敲門不應,細細聽來,聞得風中隐有哀啼。

仆婦急急趕來,将二人勸回各自院中,周纓瞧出些端倪來,夜裡設法探問了幾遭,方知在這樣大好的日子裡,蘭序悄無聲息地亡故了。

周纓心頭如遭雷擊,再生不出溫書的心思,早早上了榻,夜裡卻翻來覆去輾轉難眠。

翌日便找了個由頭,避開丫鬟仆役,再次探訪,隻見肅穆空堂,白幔高垂,院中隻有昔日舊仆守靈,無人前來祭拜。

蘭序的貼身丫鬟同她還算熟識,見她來訪,悄悄引她進門添香:“周姑娘肯來祭奠,也不枉蘭姨娘将姑娘視作朋友一場了。”

從她口中,周纓得知,蘭序是吞金走的,走前親點燃了那盞新制成的九轉蓮花燈,光影搖曳中,她坐在銅鏡前細細理妝,摘掉周身飾物、去盡鉛華後,在蓮花光影中,安安靜靜地伏于案上走了。

走時,身畔唯留燈與茶相伴。

因是自盡,又在年節裡,崔府并未大肆操辦,上元一過,依制發完喪,從此府裡便再無人提起過此人,似是從未有過蘭序這人一般。

獨獨周纓在夜裡,似還偶爾能聞到一陣淡淡的茶香,憶起那雙籠着淡淡哀愁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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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後,蔣萱信守諾言,派仆役自城西将先生接來,于前院設學堂,正式教周纓二人讀書。當然,蘊真自小進學,授課全然照顧周纓的進度,更特地添了一門算學。

周纓知曉衆人好意,為此愈發用心,挑燈夜戰不過爾爾,人眼見着一日日地憔悴下來,然而眼睛卻一日亮似一日。

小學堂逢五休沐一日,這一日間,蔣萱常掐着縫兒請周纓去玉清院商議,内容是預備給蘊真辦笄禮,相關儀程自是由蔣萱拟定,唯獨她說自個兒年紀比蘊真大上不少,已不知蘊真這個年紀的女兒喜歡什麼,便找周纓來幫忙參謀參謀。

開年過後,蔣萱面上常帶着笑,崔則擢升至戶部員外郎,雖官階仍不算高,但畢竟是自備受崔述罷官事件牽連後的新起點,為崔家帶來了難得的一絲喜氣。

但好景不長,周纓來玉清院中的次數雖不多,還常被崔易和含靈絆住,非要她陪着一起玩,但即便如此,她還是感知到蔣萱眉頭緊鎖的次數越來越多,好幾次在聽仆婦禀事時會走神,再至後來,便見用膳時崔公和韋夫人臉上也常陰雲密布。

蘊真和她一樣被蒙在鼓裡,後來才後知後覺地知曉,朝堂局勢已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短短幾月間,太子被奪監國之權,先前站隊表忠心的各家如今都人心惶惶。

周纓隐隐感知到,崔述所承諾她的快了不是空話。行将離開,她愈發用功,蘊真則常歎:“真真瘋魔了,同我三哥少時讀書那勁兒一樣一樣的,老天真是眼神兒不好,怎麼不把你生成個男兒身,好叫你考取功名去。”

周纓一笑置之,仍埋首書卷,不聞檻外之聲。

六月初七,宮中大喪鐘鳴,崔家今雖不複昔日之盛,但早年也是鐘鳴鼎食之家,宅邸距皇城并不遠,九九八十一響喪音隔着宮牆傳出,彌散在崔府的每一個角落。

山陵崩,府中上下急着預備素服,仆役腳步匆匆而不聞雜聲,井然有序,俨然早有預料。

崔公和韋夫人輪流入宮,既為大行皇帝的喪葬之儀,亦為探聽朝堂消息。

四十九日後,嗣君齊應即位,大行皇帝停靈皇家萬安寺,這時才有零零散散的消息傳出來,說是大行皇帝駕崩當晚,崔述執诏臨東宮,王舉奪父兄之權,率禁軍同往圈禁前太子,震懾老臣,助新帝順利穩定局勢。

新帝登極,同步冊王妃章容為後,子齊延為儲君,新舊兩代君王的權力更疊自此落幕,朝堂表面複歸平靜。然而肅清前太子一黨的雷霆行動仍未停歇,刑部牢獄陸陸續續塞滿了人,執筆斷生死的堂官自然成了官複原職暫時主事的崔述。

目睹昔日同僚在朝會時陸續失去蹤迹,崔公時常嗟歎,韋夫人卻難得展露笑顔,讓崔公速速放下面子去請崔述回府。

崔公依言去過崔述在淨波門外暫居的宅邸一次,吃了閉門羹,回來後悶悶不樂,又架不住妻子百般懇求,隻得換上官袍腆顔去刑部官署尋人。

崔家近年雖勢微之象已顯,但崔允望畢竟有虛爵在身,崔家如今更出了個有從龍之功的大功臣,往後自不可同日而語,刑部小吏不敢怠慢,當即将崔允望帶往内署。

崔述正忙于研讀卷宗,見有人進來也并未擡頭,小吏禀道:“崔侍郎,崔公到了。”

崔述筆尖一頓,擡眼看過來,将筆擱回筆枕,起身相拜:“父親。”

“蜇伏近兩年,而今出息了。”崔公自嘲一笑,“如今除了朝會,要見你一面也不易。”

“兒子常在衙署,父親若要尋我,遣人來傳話便是。”崔述恭敬回道。

崔允望走近兩步,視線落在墨迹未幹的案卷上,笑說:“你打算如何處置崔家,向新帝獻誠?”

崔述淡道:“父親與二哥雖投先太子陣營,但于大逆之事上襄助有限,不過犯結黨營私之條,聖上已親裁,此罪不論,既往不咎。”

崔允望輕嗤:“聖上這帝位來得不易,先前雷聲陣陣,我道你倆要血洗朝堂,沒想到竟是類虎之貓,懷柔至此,如何清洗異黨、肅清朝堂?”

“父親慎言,聖上從來志不在此。”崔述恭謹回完話,頓了半晌,又說,“況當以鐵腕肅清之處,聖上亦不會寬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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