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中的萬幸，月見裡的傷情并不算複雜，手腕上的傷口進行清創縫合之後就沒什麼太大的問題。

他被醫生們從搶救室裡推出來的時候臉色白裡透着青，看上去像是一張紙，輕輕一吹就離開了。

“哥！”

松田陣平小心翼翼捧着他沒有傷到地方那隻手，用自己的掌心溫暖月見裡沒有血色的指尖。

“病人狀況穩定，傷口拆線前不要沾水……”

醫生拿着病例在病房外向幾人交代注意事項，每一條都和普通的急診病人沒有什麼區别。

把常規事項一一解釋清楚，醫生頓了下，輕輕歎了一口氣，拿出另一份撕裂方才平和假象的報告。

“二十四小時身邊不能離人，尤其是恢複意識之後……吃飯最好不要用筷子，勺子用完立刻收走……”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五人陰晴不定的神色，深吸一口氣繼續道：“病房裡稍後護士會把所有的尖銳邊角全部包上防撞墊……你們也要注意，所有尖銳物品全部用完就拿出去，不能在他手上留。”

“……好，我們知道了，謝謝醫生。”

椎川和光努力維持着得體的樣子，點頭應道。

月見裡躺在病床上，正在打消炎針。

“不是大手術……應該還有半個小時，他就醒了。”

迪戈聞言擡眼看了眼時間——他從月見裡出了手術室就一直關注着時間，時刻提防出現意外。

“小陣平！”

留在警視廳幫松田陣平把請假手續走完的萩原研二終于趕來。

“我已經……問過醫生了。”

他手上提着幾份便當，看标簽就是醫院外的那一家。

“先吃點東西，”他邊分便當邊拖過椅子坐在病床邊，“我來守一會兒吧，别學長還沒醒就先倒下了啊。”

他的話句句在理，五人沒有推辭，拿了便當跑到病房外各自找了位置，防止影響病房空氣。

松田陣平狼吞虎咽扒拉完，垃圾一扔，匆匆灌了口水就重新回到病床旁邊坐下，目不轉睛地觀察着月見裡的每一次呼吸。

“小陣平……”

“hagi，我……真的有點……後怕。”

他低頭看着自己往日提着沉重工具箱爬完樓還能穩穩當當拆□□的手——這雙手現在抖得厲害。

“要是、要是我沒讓降谷他們回去看看……要是再晚一點……”

他簡直不敢想象，這些“要是”發生之後，自己該怎麼面對。

“沒有要是啊小陣平，你想，就是因為你感覺到不對勁啊，說明學長也舍不得你的，不然他怎麼會讓你感覺到。”

“真的？”

松田陣平現在都有點自我懷疑了，一時半會兒不敢相信，月見裡居然願意為了自己留下來。

“真的啊，你想啊——”萩原研二故意拖長了語氣，“學長要是真的想做什麼不讓你知道的事情，你有機會嗎？”

“……”

松田陣平有些怔然，看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還沒醒的月見裡，一直緊鎖的眉心終于舒展開。

月見裡的呼吸幅度并不大，但是很平穩均勻，莫名讓松田陣平感受到了安心。

他把手指搭在月見裡的脈搏上，感受着指尖傳來的跳動感，同樣平穩。

這感覺就像是第二道保險，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

“哥還在……還在就好。”

椎川和光他們四個在門外低聲交談些什麼，似乎是關于月見裡的陪護問題，不過松田陣平沒有精力再去關注這些，他現在滿心滿眼都隻有月見裡。

突然，被他輕輕搭着的手腕似乎微不可見的動了下，松田陣平渾身一震，随即扭頭去看月見裡的臉。

“hagi去叫醫生！”

他注意到月見裡的眼睫正在顫抖，顯然是要醒了。

萩原研二直接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風一樣刮出去，化成一道虛影，徑直沖進了醫生的辦公室。

“……哥？”

看到月見裡的眼睛慢慢睜開，松田陣平緩緩站起身湊近他，用氣聲問。

月見裡足足過了好幾秒才對外界有了反應，他僵硬地扭動脖子，空洞的視線落在面前的人身上。

“……哥。”

松田陣平心頭酸的厲害，滿肚子的話，卻什麼都沒敢說。

“陣平啊，”月見裡的聲音輕飄飄聽不出半分分量，仿佛随時都要散去，“……我好累。”

“沒關系，哥，沒關系，累了我們就放假，就休息……怎麼樣都好。”

月見裡臉頰肌肉微微動了下，看肌肉走向，似乎是想笑一下，但是實在沒能笑出來。

“我不知道，”他把自己的視線從松田陣平的臉移到病房潔白的天花闆，“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要想做什麼……”

“沒事沒事，想不到就不想了，”松田陣平端來一杯溫水送到他唇邊，“跟着感覺走，想到什麼就做什麼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