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顯畢竟是侍禦師,不能在宮外久留,蕭珩醒了後他便獨自乘馬車回宮了。
臨别的那一日,他給阿玉留下了三天的藥量,叮囑阿玉按時給他煎服,阿玉應下,連連道謝。
蕭珩在洛州刺史府衙養病的這幾日,開始和阿玉完善奏表的内容,
兩人根據丈量記錄寫出了一則《河防疏議》。
三日後,蕭珩病勢稍輕,和阿玉一同乘馬車回了洛陽宮城。
兩人把洛河堤壩修繕的情況向皇帝元旻彙報完畢後,将這則《河防疏議》上交給了他。
元旻看完後并沒有當下應承,隻說此事較為複雜,還需商議,讓他們先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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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中旬,頻降暴雨,洛州刺史來報,洛河堤壩堅硬牢固,并未引發洪災。
阿玉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她的身子已經好全了,開始回禦前處理公文政要,偶爾的時候也能碰上蕭珩幾次。他看着比以前好了許多,但是面色依舊很蒼白,時不時咳嗽幾聲。
兩人在禦前也不好多說什麼,隔着桌案匆匆對視一眼又波瀾不驚的移開。
再後來,阿玉趁着蕭珩夜間面聖時悄悄熬了一盅冰糖枇杷炖雪梨遞給了他。
此時是深夜,禦道上沒什麼人,蕭珩剛從元旻寝殿出來,臉上還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态。
“哥哥,你最近看起來很累。”
蕭珩将她頭上不知何時沾上的落花拂去,搖搖頭,說:“沒事,許是上次的病還沒好全。”
“那你多喝點這個,可以止咳。”
“好。”蕭珩将陶瓷盅抱在懷裡,又看向阿玉,“你怎麼樣,身子好了嗎?”
“我早好了,就是太久沒見哥哥,想哥哥想得緊。”
她這話說得又嬌又軟,蕭珩冷不防就紅了臉,就連耳朵尖也紅了。
這下,阿玉可沒客氣,伸出食指輕輕點了點他的耳朵尖:“哥哥,你臉紅了,耳朵也是。”
“别胡鬧。”蕭珩一把拉下她的手攥在了掌心裡:“你的手怎麼這麼涼,趕快回去吧,别凍着了。”
“要哥哥給暖暖。”
蕭珩将她的雙手包裹在掌心裡,低頭訓她:“說,你是不是沒少看那些亂七八糟的話本子。”
阿玉笑眯眯道:“這下可是哥哥冤枉我了,我就看了那一本,還被你抓包了。”
“真的?”
“真的。”阿玉一臉坦蕩,那種圖文豐茂的話本子她确實就看過那一本,可是其他談情說愛的話本子她可沒少看。
蕭珩用力捏了捏她的手,教育她:“以後不許看了。”
阿玉仰頭看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模樣乖巧:“知道了,哥哥。”
“快回去吧,外面冷。”
“好,”阿玉看了一眼四周,确定無人後,用力抱住了蕭珩的腰身,像個小獸般在他懷裡蹭了蹭:“那……哥哥,後天休沐,阿玉來找你好不好?”
蕭珩摸了摸她的腦袋問:“想吃什麼,我讓劉伯給你做。”
“想吃你親手給我做的糖人。”
“好,那其他的呢?”
“什麼都好。”
“好。”
*
後天很快就到了。
阿玉換上常服懷裡抱着一大清早就做好的冰糖枇杷炖白梨出了阊阖門,門外不遠處,衛昶靠站在一輛馬車前,雙手抱臂冷冷看着她。
阿玉走過去,同他打招呼:“衛昶。”
衛昶站直身子,看了一眼她懷裡的陶瓷盅,說道:“郎主他身子不太舒服,讓我來接你。”
“哥哥,他怎麼了?”
衛昶瞪了她一眼,轉身上了馬車,阿玉見狀也不好再問什麼,索性閉嘴上了馬車。
到了蕭府後,衛昶一言不發的離開了,反倒是劉伯,一大把年紀,佝肩塌背,站在風口上等着阿玉。
阿玉連忙從車上下來,拉着劉伯的手,喊了一聲:“劉伯。”
“早知道玉丫頭要來,我就等不及了,來門口接你。”
阿玉拉着他的手往府内走:“門口風大,您小心吹壞了身子。”
“沒事,也就剛等了一會兒,今兒個東市的魚新鮮的很,待會兒劉伯給你炖魚吃。”
“好,劉伯,哥哥,怎麼樣了?”
劉伯聞言歎了口氣:“郎主最近身子都不怎麼好,總是咳嗽,今天早上更是直接暈倒了,還好衛昶扶住了他,不然這腦袋直接磕在石階上多吓人。”
“找醫師看了嗎?”
“看了,說是過度勞累,多休息休息就好了,郎主就在後院,你去看他吧。”
“好。”
阿玉熟門熟路的來到後院,推開雕花木門走了進去。
彼時蕭珩站在窗前,正在給花澆水,聽見動靜後轉過了身,朝阿玉笑了笑:“你來了?”
“嗯。”阿玉走到他身邊,在看清他手下的花時愣住了。
褐色的陶罐,底部還有一道裂紋,裡面種着的蘭草葉子翠綠,上面還開了零星的小花。
“這是?”
蕭珩看着她,柔聲道:“阿玉,你的蘭草沒有死,你看,它開花了。”
阿玉伸手輕輕碰了碰那嬌嫩的花苞,眼裡盛滿了欣喜和疑惑:“這是怎麼回事?”
“那個時候,它确實快死了,不過根基還好,我找人把它救了回來,它也很争氣,撐着活了下來。”
“第一年,它根部抽了綠葉,小小的一點,第二年,葉子就長得又大又綠了,第三年,它便開花了。”
“真好。”阿玉摟住蕭珩的腰,說:“謝謝你,哥哥。”
“謝我做什麼,是它自己想活。”
“嗯。”阿玉緊緊摟着他,可還是忍不住落了淚。
蕭珩歎了口氣,摸了摸她的頭:“你小的時候都還沒這麼愛哭。”
阿玉抹了一把淚,說:“因為阿玉現在有你了,在你面前,我就是想哭。”
蕭珩沒有說話,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阿玉把他抱的更緊了,就連身子都微微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