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說實話,告訴她是為了躲避灰塵,按照杜筠心那性子來,肯定要她直接進他們家去坐坐了。
一個謊得用無數個謊來圓。
“好吧,那你們趕緊去,記得去點涼快的地兒。”
“嗯。”
賀遙全程沒跟祝在說話,表情有點冷淡,祝在不知道他那副高冷勁是要裝給誰看。
在場的哪個人不知道他什麼德行?
其實,賀遙心裡更多的是怨念。眼神也是怨念的。
隻是祝在鮮少關注他。
"那我先走了。"
楊媽朝大家點點頭,轉身剛要離開,祝好卻嘴巴一咧,哇哇地哭了。
她朝着祝在的方向伸出雙臂:“媽媽——”
祝在眼皮一跳,幾乎是下意識的想伸手去抱她。可看到賀遙和杜筠心微愣的表情,她又立刻收住動作。
楊媽反應快,立刻拍拍祝好的肩膀,解釋道:“這孩子是想媽媽了。”
話音剛落,祝好又對着賀遙伸出手,大喊了一聲:“爸爸!”
濃濃的哭腔。
祝在嘴角抽了抽,又是心疼又是無奈。
她看向賀遙和杜筠心,微笑道:“這孩子是個單親寶寶,見誰都叫爸爸。”
此話一出,杜筠心和賀遙的表情都有點微妙。
杜筠心愁眉苦臉地歎了一句:“可憐見的。”
送走楊媽和祝好,祝在可算松了口氣,倚在門邊,脊背都在發涼。
汗水像條蠕動的蟲,緩緩從背上滑落,冷森森的。
“崽崽,那我就先走了啊,家裡還得給你叔叔做飯呢。”杜筠心的聲音從後邊傳來。
祝在回頭,朝她擺擺手:“好,阿姨您忙去吧。”
“我讓賀遙留在這裡,給你幫幫忙,待會兒要是餓了,你倆直接過來吃飯。”
說完,她不容置喙地把賀遙推了過來,轉身頭也不回地從他們兩家之間一直沒修繕的那個破洞竄回家了。
祝在:“……”
賀遙:“……這就是你說不修牆的後果。”
祝在偏頭看了他一眼,語氣淡漠:“不好意思,給你造成麻煩了,我明天就修。”
說完便轉身提着行李箱進卧室了,留賀遙站在門口,一愣一愣的。
那面牆本來是好的,有一年鹭城台風來了,門口的綠化樹吹得東倒西歪。有一棵樹正好砸在他們兩家之間的那堵圍牆上,牆便壞了一截。
從此兩家之間就好像沒有了壁壘。
本來兩家人都商量好了資金對半,找水泥匠去修葺一番。可祝在串門時偏偏偷懶不走大門進,非要往那破牆過去。要修的時候還犯軸,哭着鬧着說不同意。
杜筠心見兩家關系好,她又把祝在當親女兒一樣,總歸隻是一道破牆罷了,不修就不修,便一直就沒再叫人修。
因為這事兒,祝在的母親為了不讓祝在養成任性的小性子,便讓她獨自把那些破裂開的闆磚清掃幹淨,當初賀遙還被杜筠心慫恿着去幫她。
“你得叫人修好一點,加固一下,不然要是哪天來台風,又倒了。”
賀遙追着她去卧室,心口不一地朗聲說道。
聽起來還有幾分急切。
其實,他沒想要祝在把牆修好。他更多的是希望能借此機會,多和祝在說點話。
隻不過,嘴笨這事兒,似乎一時半會兒改不了。
祝在将行李箱打開,一個個把裡邊自己的洗漱用品拿出來。
她一邊忙一邊沒好氣地對賀遙道:“你放心,我不僅加固一下,我還得加高、加寬!”語氣逐漸變得惡狠狠。
賀遙忽而彎身攥住她的手腕,逼迫她跟自己對視。
“你睡完我翻臉不認人也就算了,還對我這個态度?”
祝在笑意盈盈地回道:“又不是我逼迫你的。”
他的眸子裡也忍不住浮上一絲笑,“是你蠱惑我的。”
祝在索性将行李箱裡拿出來的保濕霜放到梳妝台上,側過身來。空閑出來的手忽然慢慢接近賀遙,撫上賀遙的胸膛。
隔着夏日薄襯衫,她微涼的手在他肌肉上描摹,似乎根根分明,又似乎軟軟的一團凝在一塊兒。
賀遙呼吸一緊,眼神沉下來。
喉結滾了滾,他低聲問她,有些警惕:“你又要幹什麼?”
“蠱惑你啊。”
聲音嬌滴滴的,讓賀遙一怔,從而不禁聯想到那晚,下着雨的大開曼島的那晚。
她雙腿似細嫩藕節,交疊着纏繞在他腰腹間,淋漓的汗水從額際滑落。
那時,她也是這般叫他名字的。
聽得耳朵都要酥了半邊。
祝在将略微失神的賀遙抵在卧室門框邊,随後趁他失神之際,鉚足了力氣,抵着他的胸膛便狠狠一推!
溫軟的聲音中溢出幾許惡作劇般的笑意。
“賀先生,出去吧,可别站在我這裡礙事。”
“砰”的一聲,房門猛然被阖上。
一陣風撲上賀遙的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