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玄燭正了正臉色,“阿霰呢?”
盛晔站起身收拾碗筷,答道:“在後山練刀。”
“唔。”
頓了一會兒,邬玄燭忽然道:“今日飯菜不錯。”
盛晔笑了一聲,“這家廚子确實不錯。”
不過您口中的“飯菜”大概指的是那碟蜜餞鮮桃吧。
他在心底如是想到,端着托盤走出去,卻看見邬玄燭也往這邊過來,頓時覺得自己的想法沒錯,他師尊就是不把腳傷當回事兒的人。
“師尊您去哪兒?”
“去看看阿霰。”邬玄燭關上門,穩穩地跟上他。
“您的腳沒事了?”
“已無大礙。”邬玄燭說完,看着盛晔又張了張嘴,像是還想說什麼,但最終又憋了回去,沒說出口。
盛晔:“???”
怎麼不說了?
不知是這草藥的效果太好,還是邬玄燭的修複能力太強,他現在走起路來确實是沒有前幾個時辰的那種深一腳淺一腳的感覺了,四平八穩的。
。
這幾日大概是民間所說的“秋老虎”,夢梭鎮又是南邊,日光極其猛烈,一點也沒有秋日的樣子,街上嬉鬧的垂髫小兒又換上了竹衣,滿頭大汗地追逐打鬧,惹得一旁小攤的攤主不得不時刻注意這些小毛孩兒,一旦靠近了自己的攤位,便立馬伸出手将他們趕走,以免小孩子沒輕沒重撞到了自己的商品。
二人走到後山山腳時,阿霰還在刻苦訓練着邬玄燭教給她的刀法,後背衣物都被熱汗給浸透了,但她毫無所覺,正午氣溫還是過高,雖說這裡有幾棵樹擋着點陽光,但也有不少光線透過繁枝茂葉落下來,照在地上,阿霰快速移動的身影便與這些投下的樹影交相輝映,她還沒注意到身後走來的兩人。
邬玄燭就這麼默不作聲地盯了一會兒,看着看着就微微皺起了眉,他歎了口氣,叫住了阿霰。
阿霰還在揮舞着手中大刀,聽見聲響,立馬回過頭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臉紅撲撲的,喘着氣跑到邬玄燭跟前,“師尊!”
邬玄燭颔首,給了她點喘氣的時間,道:“你要給靈器取名了?”
“是。”阿霰的低馬尾因為不斷的訓練而有些雜亂,原本她嫌長發礙事兒,便将其繞成了個球,現下又散落下來。
“想好叫什麼了嗎?”
“……弟子心中有一所想,但怕這靈器不喜,想來讓師尊給點建議。”
邬玄燭負手而立,“既然你已有想法,便不用怕你的靈器不喜,它既已認你作主人,便不會違逆你絕大多數的決定,除非……”
阿霰緊張地問:“除非什麼?”
邬玄燭想了想,搖搖頭,“沒什麼,那隻是極小的可能,不會被你遇上的。”
阿霰擔憂地點了點頭,“那……現在就可以開始了嗎?”
“你已經練到可以将靈器召喚自如了嗎?”
提到這個,阿霰自信滿滿,“是!”
邬玄燭點點頭,“那便随時可以開始。”
枝頭鳥兒不住啼唱,碎陽灑落,樹梢流動的風吹起葉片,傳來沙沙聲響,阿霰将刀輕輕地放在一處堆滿落葉的草坪上,化指為刃從心頭取了三滴血,逐一滴落在刀刃上,她閉起眼睛,在心中默念。
邬玄燭和盛晔站在一旁看着,隻見那三滴血被靈器吸收完後,注入刀身,下一刻通體閃現出金光,愈加眩目而發散,竟是将天上紅日的陽光也吸收走了一般,周圍所有凡是在刀身兩公裡内的事物,全都變得黯然失色,暗淡無光,微風刮成了大風,呼嘯而至,有摧枯拉朽之勢。
滴血作橋完成。
在場三位,除了閉着眼全心默念的阿霰,邬玄燭和盛晔都不适地眯了眯眸,這金光如此近地照耀在他們面前,實在不比正午陽光直射好不到哪裡去。
大約半炷香的時間過去,那金光才完全消散,或者說是全部彙聚在了刀柄處,逐漸顯現出金燦燦的“扶門”二字,旋即又隐沒不見。
狂風漸漸平息,隻夠微微牽動青絲與衣袂,阿霰睜開雙眼,按捺不住激動地拾起地上長刀,輕輕摩挲刀柄,感覺它在發燙。
“師尊,這是成功了嗎?”
語調上揚,雀躍不藏。
邬玄燭颔了颔首,眉間飄過一絲疑慮,不過馬上就消失不見,他指了指阿霰手中抱着的刀,“為何叫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