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
“勞駕,您知道李大夫住在哪裡嗎?”
“咳咳……李大夫啊……咳咳咳!他、他住在前邊……咳,往裡拐……一間小木屋裡……咳咳……!”
“……多謝。”
盛晔艱難地問完了話,身後阿霰一臉擔憂地看向這位一句話十次咳的路人,欲言又止。
漁井村已經徹底淪陷了,幾條橫七豎八的街道都難以找到一個問路的人,方才那位還是要出來打水才被逮着的。
街上地攤全部消失不見,仿佛那日繁華的景象就是一場夢,門前拉貨叫賣的推車孤零零的,經受着秋日的風雨,但主人顯然已自身難保,沒功夫再管它,愁雲慘淡的天穹難以透出一點日光,陰晦的光線打照地漁井村越發死氣沉沉,昔日垂髫小兒的追逐嬉鬧、商販們的談笑風生、行人們的摩肩接踵早已如同水中月般消散。
陰沉半日的天空終于落下了連續不斷的雨滴,淅淅瀝瀝地打在這個被疾病侵擾的村落中,然而家家戶戶都守在家中,這場雨沒能等來多少觀衆。
三人撐起傘往前走,順着那位路人異常艱難指的路線,找到了一間平矮的小屋子,但大門緊閉,主人應該是不在家,然而奇怪的是,大門前明晃晃地挂着一枚銅閉鎖,在此刻主人沒在屋子的情況下,竟然沒鎖上!
阿霰疑惑地上前走了兩步,伸出手指了指因經年累月被雨水沖刷而斑駁褪色的閉鎖,疑惑地扭頭,“師尊,您看。”
在一些偏僻的小村落,沒落鎖的情況一般是人們有急事出門,但出門的時常往往不太長,很快便會回來,或是家中有其他人在時會不落鎖,可從這位李大夫安靜的屋子看,這裡面并沒有其他人,那難不成是有急事出門了?
三人正躊躇不前時,身後忽然傳來幾聲話語——
“哎呀,李大夫不在家啊。”
“咳咳……”回應他的是身旁攙扶着的少女一陣悶咳。
“閨女,咱先進去等着李大夫吧。”
說着,又看到門前站着的三人,順嘴問了一句:“三位也是來找李大夫看病的嗎?”
盛晔想了想,還是道:“是。”
扶着自家閨女的父親聞言苦笑了一下,感歎道:“真是病來如山倒啊,這話一點沒錯。三位要不一同進去等着吧,李大夫菩薩心腸,他特地說過自己家門不會落鎖的,怕耽誤了治療,這樣方便我們及時等他回來。”
他率先推開木門,扶着虛軟無力的少女深一腳淺一腳地進去。
聽此,他們便不再猶豫,跟随着兩位一起進去,屋内昏暗至極,那位憔悴的父親将閨女安置好後,點亮了屋内的燈,他赫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了。
室内霎時亮了起來,然而這位菩薩心腸的李大夫的家中陳設非常簡單,甚至是陳舊,卻并沒有很亂,也沒有亂七八糟的味道,相反還透露出一股讓人安心的草藥香,破舊年老的家具被一一擺放整齊,牆邊還有一個櫃子專門來放置草藥,基本一看就是被翻閱數次的書籍規規整整地擺放在磨損嚴重的桌子上,窗邊還放着一盆花。
這房間唯獨一處亂糟糟的地方便是李大夫的床榻了——榻上衾被胡亂地翻着,草編枕早已褪了色,被壓下了一個明顯的痕迹,這昭示着主人早晨急忙出門,沒有來得及疊。
五人在李大夫的屋子裡約莫等了半個鐘頭,這期間他們還順帶打聽了一下這位李大夫的來曆,他有一位媳婦,還有個閨女,原本他們一家三口是住在夢梭鎮的,後來不知為何搬遷來這裡,但他的媳婦閨女常年不在家,很難見得幾面。
李大夫有一手出神的醫術,便開始在村裡治病救人,剛開始看他一副窮困潦倒招搖撞騙的樣子,根本沒有人信他,但後來出了一例罕見的病,村中幾位大夫全都無能為力,這位病人手頭沒幾個錢,又不敢去找外面好一點的大夫看看,這才走投無路地在他那試試,卻沒想到這一治竟給他治好了,從此李大夫名聲大震,又因其不講究費用,成為了村中人有病第一個想到的大夫。
打聽完人家李大夫的經曆,邬玄燭又試着給這位被傳染了疫病的少女探了探脈搏,果然不出所料與早上那位老者的脈象一緻,都是極其的混亂。
就這麼又過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李大夫終于回來了,然而他早上急匆匆地被人喊走,連把傘都沒有帶,此刻外頭雨下得不算小,他是脫了外衣狼狽不堪地跑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