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該如何是好?
梅念卿朝天抵指引來風雪熄之。
那熔漿似乎是感受到了危險全部退了下去,隻留下退熱後漆黑的殘垢,神像的眼睛變成黑色,似如失明一般。
梅念卿取了雪流,覆蓋了神像失明的雙目。
失明。
君吾看着這些神像有些不知所措。
那個夢要成真了,他眼前幾乎又浮現出來了當時夢裡那火海森森的一幕幕。
“娘,你死的好慘呐,娘。”
遠處有人哭泣,君吾與梅念卿轉身朝那處跑了過去。看看怎麼回事。
前方神像下正跪着一個哭泣的少年,見面前出現兩道淡談的靈光,随後出現了太子殿下與國師。他見二人顯形便哭的更大聲,直接改成鬼哭狼嚎,凄厲大叫,他娘死的冤枉。
不遠處一座神像下也有幾個人似乎是聽見了這裡有人哭冤便也加入其中,崩潰大哭大叫。
梅念卿沉思,方才他們上來時分明沒有任何人。這些人又是哪裡來的呢?
災禍由他神像引起,君吾深感抱歉,蹲下來道:“對不起……我……。”
聽到這話,那少年微微一愣。
他眼框含淚,委屈極緻:“太子殿下,是你啊。”
君吾避開的目光道:“嗯,是我。”
那少年抹掉眼淚,哭聲收斂一點道:“太子殿下怎麼會這樣啊,我娘她就是想多拜拜您。”
是啊,怎麼會這樣,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遠處一群人見這處靈光閃閃相繼都跑過來。
梅念卿擋在君吾前面。
有人大呼:“你們看呐,是太子殿下。”
“還有國師大人。”
他們立馬擠了擠眼淚,帶上哭泣唧唧道:“太子殿下,你要救命啊,我們的親人都死的好慘呐!”
眼見他們全都要撲到君吾腳邊,梅念卿擺手讓他們安靜,不要再上前。
有一個人見他阻攔,大聲道:“國師大人,你難道還不讓我們求求太子殿下?我們的親人都死了。”
馬上就有附和:“對啊,說的對。”
他們越強調他們失去了親人,就越不會在意那些死去的人,隻是想利用那些人得到更好的東西。
梅念卿不語,君吾道:“這裡如此危險,不如你們先回家去吧,稍後再帶東西再向大家賠罪。我知道大家失去了親人,很難過,我更難過。但是,還請大家相信我,不會再發生這種事情了。以後這座山封禁,大家就不要再上來了。”
不要再上來祭拜,城中的宮觀又去不起。那該怎麼是好。
村民聽到他說等會會帶東西去看他們,都站起來道:“太子殿下,那我們先回去了。”
村民走後,随後君吾便與梅念卿回了天庭,想着将這事告知天倫大帝。
金靈台上天倫大帝正看着君吾遞上來的一張玉簡,上面詳細記錄着凡間發生火熔漿事件。
君吾與梅念卿跪于下方同聲道:“還請大帝陛下準許降下甘霖,解故國之苦。”
天倫放下手中玉簡道:”你二人已是飛升為天的神官,不宜再插手凡間的事情。”
神仙不得插手凡人的事情,自古便是如此。
君吾卻道:“可我飛升為神,就是要救濟天下蒼生的,如今故國遭難?豈有不救之理。”
梅念卿一邊跟着道:“還請天倫陛下,下令降杯甘霖。”
天倫閉目沉思,天庭的靈霖,關乎天界命脈,若撥取一瓢,定會深受影響。
這個時候突然進來一名急匆匆前來的天兵,他面帶慌張大聲道:“報!天帝陛下,千裡海鲲神隕落了。”
一鲲落,對凡間萬物而言是好事,對神而言卻是折損。
鲲神掌管海域,如今隕落,八方海域皆要分裂。
天倫站起身來,周身靈力環繞,他已顧不上君吾的事情了,他随那天兵帶上衆名天神天将前往千裡海送别鲲神。天界一時空了半界,除了雨帝一派一行人,天上衆神多數随天倫而去。
天倫大帝走了,現在他們還能求誰。
君吾收回了玉簡,國師向梅念卿請願說有事相議,他便去了王宮。
君吾待于神殿中,凡事纏身。
腦子裡一團糟,在正在想怎麼是好,突然聽到外面吹吹打打、音音樂樂,很是熱鬧。他出了殿,便見遠處雨帝仙宮處五彩斑斓、歌舞笙笙。
雨帝,雨帝,念着這個兩個字,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心道:“雨帝管雨,也許可以解這災難。”
他不容在多想,直徑前往雨帝神宮。
他還沒進殿,就聽見門口一衆神官大呼:“雨帝大人來啦!”
他找的正是雨帝,沖進去。
門口收請讕的人沒見過這麼冒失闖進來的人,氣的追後頭大罵。
但能怎麼辦,又打不過。
那邊台上雨帝正緩緩入場,他笑呵呵道:“晚上好啊,各位!”
今晚這裡的熱鬧與那日宴會不同,君吾鎖定雨帝的方向走過去。
君吾正要掀紗進去裡面,突然冒出來一個仙侍道:“請問有請柬嗎?”
君吾很着急,都忘了自己沒有請柬,略不好意思道:“實在抱歉,我并沒有收到雨帝大人的請柬,還請仙友通告雨帝大人一聲,我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找雨帝大人,麻煩仙友了,小神這便謝過了。”
那仙侍聽他說完話突然變了副神情,淡淡道:“等着吧。”
君吾欠身一拜:“謝過仙友了。”
透過那紗君吾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槐江。
那仙侍進去不出來,君吾等的焦急,也不敢再貿然闖入。這時他旁邊突然過來幾個與他同屆的小神官,他們手中都拿着請柬。見門口迎接的仙侍不在,便将請柬放入一旁收納的玉盒中,正準備跨門進去,其中一個小神官望了他一眼,貌似認出了他。
那位小神官不太确定道:“這不是火師大人嘛,小仙有禮了。”
與他同伴而來的幾位小神官見他參拜也彎身拜見君吾。
君吾也沒往長去想這些小神官歸屬哪裡,回禮道:“各位仙友,小神有禮了。”
聽到他說話這般客氣,長相又頗好看,幾位小神官略略不好意思笑笑。
小神官向他介紹自己來自何處道:“我仍弱……”
“快進去了,裡面應該要開始,别誤了時塵,惹雨帝大人不高興。”那幾名同伴覺得馬上要誤時,趕緊催那小神官,小神官隻好住嘴。
那小神官臨走時見君吾未動,原以他是在等仙侍迎接的,看他不進去道:“火師大人不進去嗎?”
“我還要等一下,你們先進去吧。”君吾并沒有說自己沒有請柬,進不去。他想還在等會吧。
那小神官似乎是明白了什麼,突然挽他胳膊,君吾避開了。小神官沒被他的别扭惹生氣,反而微笑道:“火師大人,不妨同我等先進去吧,今日是雨帝大人辰宴,誤時就不好啦。”
總歸自己沒有請柬,迎接的仙侍又一去不返,思來想去還有重要的事情呢。君吾便應下與他們一同進去。
前腳剛進去就聽見有人大聲呼:“咱們也來選,這次一定是雨帝大人得頭籌。”
立馬有人不同意他的說法啐道:“還用選,操,雨帝大人站在哪就是第一。”
“哈哈,沒錯沒錯,元壇真君說的對極了。”
這馬屁拍的大家不以為然,反而跟着附和鼓掌喝彩的大聲叫好。
君吾進去後繞過那些形形色色的人,直徑來到雨帝身旁,裡面槐江注意到了君吾,他走過去,拉住君吾。看他神色慌張,把他拽到一旁道:“太子殿下,你怎麼了,是出什麼事了嗎?”
本想滿着他的,見他問的急切,君吾隻好說了事情原委。
聽完後槐江大聲:“什麼!”
君吾掩聲道:“你小聲點。”
周圍神官聽見的都朝他倆看一眼,君吾拉他背過身道:“我貿然進來,隻為見雨帝,請他助雨。”
論起如今法力高強,君吾信徒近來活躍,加上功德與他火師本源神力,不應該連這種小事都要求雨帝相助。
槐江查覺事情可能不簡單,道:“太子殿下,不如我調動東海之水,将其撲滅。”
君吾當時用自己的法力為将其熄滅,反而燒的更盛。
槐江好意,君吾心裡十分感激。東海引水,君吾不是沒有想過,但東海尚未受天庭封授,如果私自調動,怕是會禍及龍族。君吾道:“你這樣做,怕是會引來不少麻煩的,還是先禀告雨帝大人,看他能否一助。”
雨帝性格孤僻,與衆多神官不和,不過卻頗受民間凡人愛戴,因此每次拜雨帝面子功夫一定要做的頂頂好,連上供的供品也要比一般神豐厚。隻是自從君吾飛升後他提出全民可以焚香供神,他是太子殿下,全國百姓自然按照他的期願,以香供神。
雖然剛開始引起了一些尊重傳統的神官給人們托夢,表示不滿,可當他們知道太子殿下飛升後也就不在意了,供香便供香吧。烏庸國内除了太子殿下,其實也飛升不少精英奇才,英雄豪傑,隻是在天庭中沒有君吾那麼有名。因為焚香供神後,大家的法力果然上了一層次,衆位神官也相繼給人們托夢,以香供奉。
不管是供品奉神,還是焚香供神,雨帝大人都在沖在頂峰,就連天倫大帝衆神之首也不及雨帝拜冥的名望。
今日正是一年一度,雨帝拜冥辰宴,衆神慶祝他又是拔得香火頭籌第一。
今日是雨帝神誕之日,凡間早就為雨帝準備了豐厚的供品,雖然太子殿下說以香來供,但是不少人還是覺得,太子殿下說拜神焚香,但是萬一别的神不能理解他們的做法,認為他們誠心不足,不保佑他們了該怎麼辦?于是他們便把準備供太子殿下與不介意焚香拜祭的神官,節省出來的那一部分供品,全部奉上雨帝的神台。
槐江問道:“國師大人呢,怎麼沒同你一起來?”
君吾道:“王宮傳言,說有要事,他下凡了。”
鼓掌喝彩聲越來越烈,在熱烈歡迎下,雨帝邁着悠閑的腳步出來了。
衆神官歡呼!
雨帝站在台上道:“本帝先謝過各位仙友前來赴宴。”
雨帝大人風姿綽約啊。
雨帝見衆神歡呼不已,笑道:“各位今日想嘗試什麼?”
台下有仙喝的半醉半醒,道:“烏枝吧,大家說好不好啊,哈哈哈。”
烏枝?聽到這個東西君吾一怔。
“好!好!就烏枝,這幾日沒吸了,可饞死我了。”
君吾不可置信的朝一些嘻竊竊的神官掃過一眼。烏枝乃一種木物,燃的快,長于孤山絕崖。這種東西很邪門,沾上就有瘾,也難已戒掉。吸者刺激大腦深處,就能分泌出一種特别刺激大腦的感覺。君吾與雪雲宮一個道長修過醫道,自然知道這東西毒的很。隻是沒想到,這諸天仙界居然有神官會碰這個東西,他們貴為仙上,圖短樂迷途,叫人不解。
上面雨帝見台下衆神失心瘋一般湧動,心情十分暢意。
便應了那個要吸烏枝的神官,袖子一揮,朝他抛去一根。
那神官擡指點燃,那烏枝得火變為花苞,突然綻放,圍着那神官浮動。
那神官五識渙散,輕聲笑贊:“快活似神仙,這才對嘛,舒服!”
什麼仙道風骨,救濟蒼生,全是放屁!
君吾已經按捺不住,躍上華台。
下跪雨帝面前道:“小神拜見雨帝大人,還請雨帝大人借水一瓢。”
守在雨帝身旁的仙侍正是方才門口迎接的那位,這會認出君吾。
他道:“你是誰,我記得你好像沒有雨帝大人的請柬,誰帶你進來的?”
君吾實在抱歉,道:“是我自己闖進來的。”
雨帝一驚,膽子不小。
方才跟君吾一同進來的那位小神官,突然冒了過來,跟雨帝請禮後,微笑道:“雨帝大人莫怪罪,這位神友是小仙帶進來的。方才在門口聽說迎接的他的仙侍進去通報,一個時塵了還未出來。我看他等了那麼久,又怕誤了您辰宴,才共邀他一同進來了。”
等了一個時塵,雨帝剛才并沒有沒接到任何人的通報,他沉着臉瞟了一眼身旁的仙侍。
仙侍得知自己因一時得意,犯了大錯,忙跪下磕頭道:“雨帝大人饒命啊,小仙不是故意的,饒命啊。”
在怎麼樣都是因自己而起,君吾又請禮道:“小神今晚無意冒犯,還請雨帝大人息怒,借雨一瓢。”
雨帝微笑的扶起君吾,又使眼神招來兩名仙侍。
他們過來便施法捆住了地上的仙侍。
雨帝頭也不回,冷漠道:“押下去吧。”
“是。”
君吾覺得不妙:“雨帝大人,真的不關他的事,還請……”
槐江躍上台推一把君吾,示意他不要在說話,人各有命,免得引禍上身。
“啊,雨帝大人,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那名仙侍大叫。
聲音尖銳,驚的在場的神官一身直抖。
雨帝終于和君吾對視了,那次瑤池設宴,隻是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雨帝就覺得他長的十分疏目,如今近到面前再觀,勝過天人之姿。
君吾正要說話,突然台下一個神官打斷道:“聽聞凡間,凡人過節過宴,都喜歡看一些雜耍,什麼老虎鑽火圈啊,猴子耍人呐,那可有趣了。”
台下有人唏噓道:“可是上哪去弄老虎來耍啊。”
那神官也躍上台一個勁的的給雨帝谄媚,又朝君吾與槐江各看一眼道:“今晚咱們不看老虎,看龍怎麼樣啊,哈哈!那可有意思的多了。”
其他神官跟着笑笑,這麼有趣,再好不過。
他走到槐江面前,道:“不知雷厲真神可否化作原形,為諸君一博眼福。”
他又面向君吾道:“火師大人可否借火一用?”
君吾盯着他,認出這個神曾有一日無緣無故啐他一頓。如今又在這個節骨眼上提出這樣的可笑要求,居心幾何?
那神被他盯的有些發毛,道:“火師大人這麼看着我幹嘛?”
雨帝朝君吾面上掃過,一雙冷目,如利刃。
槐江也認出來了他正是那日目中無人那個神。
時間凝固,身後聚攏來看戲的神官。
君吾把目光收回,轉向雨帝又是一拜,道:“雨帝大人可否借雨一瓢?”
君吾目地明确,多話沒有。
拜冥又彎身一扶,道:“火師大人别這麼客氣,稍後等宴散度了,我便取給你,一瓢水不打緊的,你先起來。”
終于求到雨,君吾懸起的心漸漸放下。
他起身理理衣服不顧雨帝阻攔,直徑一跪,又是鄭重朝他一拜,表示非常感激他。
君吾起身,雨帝朝全場衆人一觀,神官們覺得無戲可觀,剛才的神氣,現在又一個個都蔫兒了下了。雨帝道:“我看今晚大家都想看看凡間的雜耍才藝,不如火師與雷厲真神就為大家演一段吧,讓他們也見識見識。”
君吾心上橫過一劍,送雨,這不是所謂的幫忙,這連施舍都算不上。是他在乞讨,人家還不一定要給他,還要看他的表現。
如此羞辱人,槐江突然躍下神台道:“諸君明知我身世如何,為何還執意要這麼羞辱人!”
神們麻了,腦子裡問号。
就是羞辱你,又怎樣!他們心裡暗戳戳的倒。
拜冥臉色巨變,君吾也躍下台道:“今日我求雨帝一瓢雨,是為了要救天下蒼生,諸位都身為天界數一數二的神官,如此松懈貪戀凡欲,絕不是仙家所為。”
???
放肆!豈有此理!
有神立刻接茬道:“火師夜微,你别忘記了自己什麼身份。這裡可是雨帝府,你這等口出狂言,完全是不把雨帝大人放在眼裡啊。”
神無能,神無用,人人誅反!
君吾沉聲道:“我什麼身份還不需要你在這提醒,既然雨帝大人這裡無雨可借,便算了。還有,你們這些人,有何可威風的。”
整日伴于酒飼,算什麼神,又算什麼人。
那神不在接話。
說完話君吾便與槐江離開了。
拜冥目送他們出去,他身旁又來了名仙侍湊到他耳邊,悄悄耳語道:“雨帝,要不要我跟着他們。”
雨帝輕笑一聲,讓人退散後道:“他體内的烏龍毒被解了。”
解了,怎麼會?那可是他從地脈挖出來的,仙侍道:“要不給他再種一根?”
雨帝活動活動右手道:“罷了,先由他去吧,以後再說。”
“是。”
仙侍退下。
兩人負氣走了一大段,沒看路也不知道繞到仙宮何處了。借雨失敗,該怎麼辦才好,正是苦愁之際,遠處仙道裡傳來粗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