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明天與意外哪個先到來，除非他們已知再無生路。很多玩家都會這樣，在迎接自己最後一個副本前給自己在意的親友留下最糟糕的一面，這樣他們離開後親友就不會那麼傷心。千笙，我們是不幸的，但又是幸運的。因為道神域陸是殘酷又仁慈的。”

郝平夕腦子轉不過來，霍乾便把話說開了。

“因為它不搞連坐。”

道神域陸殘忍，從不考慮玩家是死是活，但它又是仁慈的，它不會用玩家的親友來威脅他們。玩家和玩家很少有血緣關系，就連朋友關系的都少。

“大部分玩家都是後來才成為朋友或親人的，隻有少部分是成為玩家前就認識的，通常雙方都優秀，再就是玩家自己請求。”

“自己請求？”郝平夕震驚，“為什麼他們要這麼做？成為玩家很危險啊！”

“因為現實救不了他們在意的人。”霍乾摩挲了一下左手無名指的戒指，垂下眼，“艾倫亞爾大陸危險，但也有醫道。醫道者，救死扶傷也，卻隻能救玩家與原住民。普通人是無法被醫道玩家技能治愈的，他們隻能先獲得玩家身份。但這已經夠幸運了，因為他們還有機會，那個小姑娘卻沒機會了。”

郝平夕從來沒覺得語言的力量這麼強大，壓的他喘不過來氣。

“道神域陸永遠不會讓她成為玩家，因為她的親人隻剩她了。”

隻有成為玩家，隻有成為學員，隻有成為艾倫亞爾大陸的公民，她才有可能知道哥哥們的蛛絲馬迹。但這是永遠不可能的事。

道神域陸的仁慈有時候殘忍極了。它并非看不到女孩的痛苦，也并非覺得她不夠格成為玩家，甚至恰恰相反它很欣賞這個女孩，但是，不可能。不可能。因為女孩的父母，隻剩她一個孩子了。她哥哥們的存在，也隻剩她記得清楚了。

曆史需要有人記得，就像英雄需要有人銘記，哪怕銘記者痛苦萬分。

道神域陸的仁慈，有時候真的很殘忍。

“Z71－256A列車即将發車，請未上車的乘客趕快上車，在站台上逗留的乘客返回列車上。再播報一遍，Z71-256A号列車即将發車……”

郝平夕抱着貓趕回車站，遠遠看見一輛列車的尾巴，但來不及多想，匆匆上了車，霍乾扔給他一袋餅幹。

“嘗嘗，我最喜歡的一個牌子，奶香味很濃厚，不讨厭奶香味吧？”

郝平夕搖頭，撕開袋子就塞嘴裡一塊兒，還不忘喂小貓咪一塊小魚形狀的。一人一貓吃的津津有味。

“下一站就是終點站克魯魯城，你可以睡一會兒，因為到地方後就沒什麼好地方休息了。”

郝平夕吃着餅幹，聲音有些含糊。

“為什麼？克魯魯城條件不好嗎？”

“那倒不是，布魯魯城雖然不怎麼繁華，但身為海陸空的交通樞紐之一，該有的還是有的。我說的條件不好，是出了布魯魯城之後。我們要徒步前往菲普洛斯學院，中間要經過克洛洛森林。路程不是特别遠，順利的話15天能到。”

“奪少！？”

郝平夕傻眼了。

霍乾笑了。

“15天，不然你當這趟列車為什麼這麼多人？菲普洛斯學院的學員就是這樣，沒爹沒媽的野孩子，幹啥都要自己來。敢踩點出發？先問問自己腿有沒有那麼快，克洛洛森林答不答應。”

腿蹬不了那麼快，克洛洛森林也不答應。郝平夕差點暈過去。

這麼遠要走多久？15天真的能到嗎？他不會死在半路吧？

不同于新人的詫異震驚和崩潰，老玩家已經習慣了，甚至還有心情交流從哪條路走快一點，哪條路走起來收獲多一點，哪條路有點危險不要走最好。

霍乾自然是要帶着郝平夕趕路的，但帶郝平夕不耽誤他找路友，很快霍乾就找到兩個路友。一男一女。男的叫宋随，速道；女的叫繁錦，咒道。霍乾是器道的。

郝平夕知道霍乾不差錢，他有限的奢飾品知識告訴他霍乾帶的手表是五位數的袖口是六位數的，現在又知道了霍乾不差積分。十萬積分說出就出，給郝平夕申請了一個50級的醫道賬号，也是可租借賬号中等級最高的一批賬号中的一個，走VVVIP通道，從申請到批下隻用了十分鐘不到，宋随午飯都沒吃完呢。

繁錦感慨。“有錢就是好啊。”

宋随連連點頭，給郝平夕擠眉弄眼。

郝平夕：“？”

宋随比了個鈔票的收拾，又指了指霍乾，然後伸出一根食指晃了晃。如此作為兩次，郝平夕恍然大悟。

他碰到富豪了！霍乾，道神域陸第一富豪！

霍·道神域陸第一富豪·乾問郝平夕有沒有什麼想要的，布魯魯城武器業發達，在這裡找到一把趁手性價比又比較高的武器不是難事。

“不用了吧？我沒什麼會的。”

郝平夕有些不好意思，還有些唾棄自己的沒用。

他可真廢物啊！富豪要送他武器，肯定不是什麼便宜不好貨，可是他三百六十行行行是廢物啊！

“沒事，不會可以學。”霍乾這時顯現出一些第一的霸道與獨斷專權，不由分說拉着郝平夕進了一個武器鋪，也叫上了宋随和繁錦，美名其曰為了隊伍和諧要一視同仁。

宋随：(*^▽^*)

繁錦：Ｏ(≧?≦)Ｏ

果然，跟着大佬有肉吃。古人智慧誠不欺我！

布魯魯城民風淳樸，比較喜歡看門見山直奔主題，走器道的霍乾和當地人打過一些交道，直接開門見山不廢話。

“你好，我想給他們三個一人買一把武器，有什麼可以推薦的嗎？他沒接觸過武器，生手。價位不限。”

帶着寬大扁平帽子的矮人看了三人一眼，先抖出兩個卷軸。

“你，看這個，15号到21号。你是這一個，14号到25号。你和我過來，我測測你體質。”

郝平夕有些猶豫，霍乾說沒事，郝平夕這才放心和矮人走，掀開簾子走一段路後來到一個房間。

房間有着不淺的金屬味道，但矮人像沒聞到一樣，站到一個台子上，然後讓郝平夕站到另一個台子上，透明罩把兩個人都扣住了。

郝平夕聽到矮人謹慎清楚的聲音。

“等一會兒我會啟動機器，這個過程中趕到痛苦是正常現象，因為這是在激活你的潛力基因。如果你覺得自己控制不了自己，可以把啟動束縛裝置，唯一的按鈕是開關。請放心，這個過程不會危害到你的生命健康。”

郝平夕糾結一會兒，最後還是不相信自己軍訓站不了半個小時的意志力，按下了開關。

事實證明，郝平夕的選擇非常正确。

知己莫若己。

“啊啊啊啊——”

殺豬般的慘叫被封鎖在這個房間裡，另一個裝置裡的矮人一聲不吭，仿佛沒聽見一樣繼續手中的操作，将檔往上又調一格。

郝平夕叫的更慘了。

矮人扶了下有些歪的帽子，盯着檢測報告看了足足有一分鐘，才打開了兩個裝置。郝平夕已經暈過去了。

霍乾并不意外，接過了郝平夕。

“他适合什麼武器？”

武器是幌子，測天賦才是真的，矮人瞥了郝平夕一眼，轉了轉帽子，于是隻有霍乾聽見了矮人的聲音。

“三門虛開，看機緣。”

霍乾眸光輕輕一閃。

三門虛開。

宋随和繁錦沒有察覺到什麼，他們是搭檔，此時在商量着選武器，霍乾便問的更細一些。

“哪三種？”

矮人冷冷吐出五個字。

“速，禦，不可知。”

霍乾愣了一下。

不可知？為什麼不可知？

宋随和繁錦選好了，宋随要了一把匕首，繁錦要了一條帶有倒刺的長鞭，方便打配合，都不是特别高，他們自己咬咬牙也能買，霍乾直接買單了。

“說了送你們一把。”

霍乾抱着郝平夕，不動聲色瞥矮人一眼。

‘那個重要嗎？’

矮人一掃剛剛取武器一通取過來的牌的牌面，某得感情。

‘神已厭世。’

霍乾便知道不可知是哪一道了。

神厭世，這個指向性太明顯了。

既然有機緣可能也不大，那就不用浪費時間與精力了。唔，速道和禦道，走哪一道呢。

布魯魯城的晚霞很漂亮，矮人在窗戶邊欣賞晚霞，忽然門口的鈴铛發出聲響，矮人扭頭去看，見到來者愣了一下。

“是您？您，找我？”

鬥篷下的人有一雙十分蒼白的手，青筋明顯，傷痕累累，并不好看。

這雙蒼白的手壓 在了櫃台上，主人的聲音沙啞極了。

“我來取個東西，它應該在你這裡。”

矮人态度恭敬。

“您說。”

來者吐出三個字。

“鎮龍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