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知道自己剛剛問出的問題就是毫無意義的僥幸，他的那顆天才大腦，不需要賈維斯計算也知道，羅德走向了終局。

軍方不可能讓“暗殺斯塔克”這件事被公衆知道，他們的行動失敗了，就必須有人給他們背鍋。就像賈維斯說的，他們甚至不會讓他上軍事法庭。

沒有天使從天而降的情況下，羅德的結局就注定了。

他還沒驗證羅德是不是真的死了，也沒有部署去找羅德的計劃。

斯塔克知道自己應該采取行動的，可是他陷入了一種自我懷疑的狀态，這種狀态奪走了他的行動力，他的自信在喪失。

這是非常少見的。因為衆所周知，斯塔克不需要，也從不從别人身上獲得自信，他的精神力量幾乎完全源自于自己。

這樣的人是很容易形成自負傲岸的性格的，斯塔克自己也承認自己有性格上的問題。

而很顯然，他現在動搖了。

自從阿富汗綁架事件之後，他的堅定内心就被動搖了，他仍然認為自己是獨一無二的天才，但是他開始懷疑，自己再天才也做不到想做的事情。

比如之前穿上戰衣做街頭英雄，那也是一種下意識改變自己的心态的方法，因為那時他可以做到改變。

而現在，新的問題又出現了，他的天才大腦再次帶來了負面影響。

他失去了自己為數不多——甚至說得上是唯一的友人。

這樣的結果讓他對思考産生了一些抗拒，簡單理解就是，他已經不敢做什麼了。

斯塔克在害怕和畏懼，不願接受真相。

他緩緩閉上了眼睛，手指無意識的搓動着衣袖的布料，那個位置在昨天臂架被蹭到時受到了影響，燒焦了一部分。

那個有着未知能量發出光束的的符咒，在斯塔克的腦子裡回蕩了一圈，但很快又消失了。他已經無力去思考那是什麼了。

毫無意義。

“斯塔克？”

忽然，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傳來，但是此時的斯塔克的注意力有些不集中，竟然沒有立刻想起來了，直到鞋底和地面不斷接觸而發出的響聲拉近。

紅發的特工走到了他面前。

“我還以為你應該回家了，大發明家即使被襲擊了也會如常工作嗎？”

娜塔莎暫時意識到斯塔克的狀況有些異常，環境太昏暗了，就算娜塔莎的夜視能力再優秀她也看不到把表情細節看清楚，更何況斯塔克還是低着頭的。

更何況，其實這不是第一次娜塔莎看到斯塔克窩在不開燈的實驗室裡，從阿富汗回來的時候斯塔克就經常這樣。

“聽起來你也加班了一晚上。”斯塔克的聲音非常輕，也沒有用往常的語氣說話。

“是啊，隻休息了幾個小時，你們打的那麼狠，我怎麼可能湊過去。”娜塔莎把腰靠在了斯塔克靠着的那個桌子上。

簡單的對話之後，斯塔克不再出聲，娜塔莎看着他的發頂，也同樣沉默了。

事實上，她說的幾個小時休息并不是實話，她其實也忙了一個晚上，因為昨天晚上不止是斯塔克受到了襲擊，還有羅德。

神盾局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娜塔莎也是為此才一大早就來找斯塔克的。

“羅德的事情……”娜塔莎開口，但忽然好像察覺到了什麼異常的聲音，提高了聲調說，“嘿，賈維斯你在嗎？可以開一下燈嗎？再給他準備一些溫水，然後檢查一下他的身體情況。”

“我在，娜塔莎女士。”賈維斯出聲。

“賈維斯，你沒有休眠？”斯塔克出聲。

“我可以不回答這個問題嗎先生？”

“我可沒有給你錄入她的聲線。”斯塔克說着，動了動自己有些發麻的腿。

“也許會有那一天的。”娜塔莎開了個小小的玩笑，“所以可以開燈了嘛，雖然尼克為我的醫保投入巨大，但是我不打算傷害自己的眼睛。”

“聽她的吧，賈維斯。”

“好的先生。”

溫暖的黃色光線逐漸顯現，斯塔克的的身影從黑暗裡出來了，他有些不适應的皺眉，但光線沒有那麼亮，他很快就适應了。

“斯塔克。”

“嗯？”

娜塔莎忽然走到了斯塔克面前蹲下，她用手摸了摸斯塔克的額頭，但是溫度很正常。

“怎麼了？”斯塔克甩開了額頭上的手。

“你沒發現嗎？你在發抖，呼吸也不正常。”

當斯塔克低頭時，他終于注意到了自己手指在震顫，那種腦袋暈乎乎不清楚的感覺也更加明晰。

“我沒事。”

他艱難得轉動着身體，把額角磕在桌子上，低溫和鎮痛感勉強拽回了一絲他的理智。

“最好是，你能不能好好活着可關乎我的年終獎。”娜塔莎說，“賈維斯，他有精神病史或者其他疾病嗎？”

“沒有女士，斯塔克先生上次的體檢還算健康。”賈維斯說着，但又接着補充，“但我認為斯塔克先生有可能是焦慮症發作，但是斯塔克先生一直沒有去檢查這個問題。”

賈維斯說到這裡，娜塔莎就完全明白了。

“我沒……”斯塔克正想反駁，忽然止住了，他的胸膛忽然大幅度起伏，他有些呼吸不上來了。

“你可以閉嘴了。”

娜塔莎按着掙紮的斯塔克給他調整姿勢，現在把斯塔克放在舒适的椅子上肯定是來不及了，因此娜塔莎按着他讓他把腿放平，然後從自己的包裡拿出來一顆薄荷糖，塞到了斯塔克嘴裡。

“這能讓你好受一點。”

斯塔克沒有回答，也沒有精力回答，他終于意識到自己出了問題，所以還算配合。

“接下來跟着我的節奏呼吸。呼——”娜塔莎發出很明顯的呼吸音，過了幾秒又說，“吸——”

這樣的呼吸引導持續了五六次，斯塔克的心跳和呼吸勉強算是恢複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