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莉絲汀聞到了濃烈的肉香味。

畢竟是一整頭鹿，剛剛被烤熟，皮開肉綻，還在滋滋冒油。

克莉絲汀是真的餓了，她沒忘記自己逃亡時的艱難，并不介意這種粗野的吃法，在金銀珠寶裡找到了一把匕首，它的鞘鑲嵌着各色寶石，還綴着皮帶，一看就是裝飾用的，好在已經開了刃，能用。

克莉絲汀從鹿身上割下來一小塊肉，放到嘴裡，肉質鮮嫩，香氣瞬間就充盈了整個口腔，她仰起頭發出一聲喟歎。

龍在看她。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睜開了眼睛，豎瞳縮成一條線，緊緊鎖定了她，仿佛用視線把她全身都纏裹上，她最細微的動靜都能夠撥動他的神經。

克莉絲汀艱難地吞咽下去，龍的眼睛一動不動，隻是專注地看着她，讓她渾身發毛。

但是剛吃下第一口，她的胃口已經被香氣催開，自己覺得更餓，而且這條龍是路西法變的……

克莉絲汀用刀割下第二塊，放進嘴裡，咀嚼起來。

金山上傳來“嘩啦啦”的聲響，巨龍展了展骨翼，他的骨翼和前爪是相連的，骨翼挪動，爪子也挪動，他從金山上爬過來，帶着麟角的頭顱向她靠近。

克莉絲汀感覺一座漆黑的大山傾軋過來，陰影将她籠罩，她一動不敢動，保持着拿刀的姿勢，呆愣愣看着他。

他的嘴唇化成了黑色的鱗片，和其他皮膚沒有多大分别，鼻孔鑲嵌在嘴巴上方，兩個水滴形狀的洞，同樣由鱗甲包裹，如果不是離得近，很難察覺到鼻孔的位置。

他的鼻子湊近她，抽動兩下，不明顯的鼻翼翕合，似乎在嗅聞她的味道。

克莉絲汀瞪大了眼睛，觀察着他的一舉一動，現在他是沒多少意識的，誰也說不準什麼時候他一個不小心就把她弄死了。

漆黑堅硬的唇裂開一條縫，一雙粉紅的薄舌從中探出來，竟然是分叉的，向蜥蜴的信子，顫抖搖晃着，挂着涔涔水光蜿蜒過來。

說不上為什麼，也許是這信子是柔軟的、脆弱的，克莉絲汀看到它竟然有些松懈下來，眨了一下眼，那一雙尖而長的信子就纏在了她的手臂上，尖端靈巧地探入她握刀的掌心，輕輕攪動。

克莉絲汀覺得很癢，可是又不敢松手，怕刀子掉了，沾到地上的土，就沒法繼續吃幹淨的鹿肉了。

分叉的信子一端鑽進她的掌心，另一端在她的手臂上磨蹭，舔掉淌在她小臂上的每一滴肉汁。

信子擦着她的手臂繞回去，回到龍的口中，巨龍重新爬回到了金山上，把頭放下來，睜着一雙豎瞳繼續盯着她看。

克莉絲汀覺得他的舉動有一點點可愛。

原來隻是想吃她手上的肉汁，吃完又乖乖地回去了。

但是他那麼大個，隻吃她手臂上淌下來的怎麼夠呢？

克莉絲汀幫他切了一塊大肉，然後就發現整頭鹿對他來說可能都少，她切下來的這一塊更是不夠給他塞牙縫的。

算了，有總比沒有好。

“你要吃嗎？”她把肉擡起來。

龍沒有動，隻是看着她。

那就是不想吃。

克莉絲汀有些失望。既然不想吃，又為什麼要來舔她手臂上的肉汁？

這個問題剛浮現在腦海，她的臉就立刻紅了，答案不言而喻，他不是想吃那一點肉汁。

克莉絲汀低下頭，慌忙把手上的這一大塊肉切分成小塊，塞進自己嘴裡，企圖用忙碌掩蓋羞赧的情緒。

吃飽了。

克莉絲汀雖然不覺得特别渴，但還是想喝一點水，順便清理一下手上的肉汁。

她看向龍，“這裡有水嗎？”

龍看着她沒有動。

克莉絲汀等了一會兒，見他确實對自己的話無動于衷，歎了口氣。怎麼一會兒能聽懂她的話，一會兒聽不懂的？

她決定自己找一找，這山洞這麼大，應該多少能找到一點水吧。她四處走了走，繞過金山銀山，忽然覺得她現在很像那種守着巨額财寶，然後把自己餓死的守财奴。

錢也不是萬能的，尤其是這種時候，它們重新回到了自然屬性，就是山中的石頭，僅此而已。

她找了一會兒，原本不怎麼口渴的，現在也有些渴了，呷吧呷吧嘴，“想喝水……”

在不遠處一直盯着她看的巨龍有了動靜，“刷拉拉”的金币從山頂上流淌下來，長長的龍尾緩緩晃過來，纏上克莉絲汀的腰，随着裹纏得越多，龍尾的尖端覆蓋了她整個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