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釋道齊的腳步,踏着布滿青苔的石闆路,衆人接近寺廟大門,這座古老寺院的真面目展露在他們眼前。
寺院的木門陳舊樸素,從裡被緩緩拉開,沒有發出料想中的嘎吱聲。兩位開門的灰衣僧人各站一邊,雙手合十,先對釋道齊恭敬行禮,再對這群遠道而來的客人們行禮。
他們面色不變,似乎毫不意外,做好了接客的準備。
跨過門檻,繼續前進,進入一個小院子。
院子中心是兩米高的香爐,圍着香爐有幾株紫荊花樹以及兩座清池,裡面遊着十幾條錦鯉,紅白花色、三彩花色、純色的都有。楚柒瞅着,個個的體型都比館長以前精心飼養的那條大。
再度跨過一道門檻,進入一個開闊的院子。
院子裡的情景讓他們不自覺屏住了呼吸。隻見數十位僧人整齊地席地而坐,身着和兩位小和尚一樣的灰色僧袍,他們面容瘦削卻神情肅穆,雙手交疊置于膝蓋,緊閉着雙眼。他們有的人臉上的曬傷還未愈合,流淌而下的汗珠從上面滑過,他們眼角都不眨一下。
見此場面,墨江南忍不住去細細觀察,不自覺放輕了腳步,他是練過八步趕蟬、淩波微步的,腳步聲本就比普通人輕,這一放輕更是徹底聽不見動靜了。
其他人都注意不到這點細枝末節,唯有楚柒,她忍不住在腦中展開一些莫名其妙的聯想。
有沒有人懂她啊······
自從渡魂叽離開,楚柒再不能随時随地和它分享内心戲,欲吐槽而不能,她一時憋得慌。
曾經随時能見的時候,卻不在意,現在就隻留下想念了。
敏銳如裴長離,他聽到她輕微歎氣,語氣輕輕詢問發生什麼了。
楚柒神秘地悄聲回他:“不知道它們會不會也找到這來?”
裴長離搖搖頭:“應該吧。”
早上楚柒回到自己房間後,發現黑貓和渡魂叽失蹤了。裴長離卻表示毫無印象,在他蘇醒後就沒見過它們。
楚柒一籌莫展之際,發現她放在床頭的筆記本是打開的,她摁亮屏幕,見上面被誰輸入了一段備忘錄。
看完訊息,楚柒放下心,原來是渡魂叽一個字一個字敲的。它還算機靈,記得給她留線索。
昨晚黑貓暈車,一到酒店就呼呼大睡,等後半夜它恢複了精神,就拉起渡魂叽,說這座山頭是個好地方,無論如何也要去尋找一塊适合修煉的寶地,渡魂叽執拗不過,怕黑貓去而不返,隻好妥協跟着去了。
剛才經過寶相寺,楚柒不覺周邊氣息有何異常,不過,一靠近這山頂,她就理解了黑貓半夜迫切出走的心情,黑貓常年修煉,感官比她更加敏銳,這塊地果然是有說法的。
就在剛才到現在,她左手腕上時隐時現的白線在微微顫抖,不似以往那般,而是與環境共振而引起的。
楚柒深呼吸一口,頓覺心曠神怡,一掃昨晚熬大夜的疲憊。
這裡隐于山頂,密林環繞,不受寶相寺混雜人流的影響,而寶相寺香火氣上行,又正好反哺到這。這塊土地,是一片滋養萬物生靈的淨土。
墨江南也和楚柒一樣感同身受,他的蓮花觀本身就是個條件優越的福地,而這裡更甚,他不禁對直贊這真是塊适宜修身養性的妙處,釋道齊聽到蓮花道士的稱贊,面帶微笑,熱情相邀:“我們這正好有空房,你們若不嫌棄,可以在這住上幾天。”
墨江南心血來潮,他倒是挺想留在山上,他要是留下,以伍代妮和陳彬東的性格肯定二話不說會答應陪他一起留下。但他好不容易下山一趟,就圖好玩,這倆人太死闆,不敢和他頂撞,還是小楚柒好玩,至于這個他最想拉着住在山裡的人嘛——她正高舉着手機到處找信号······
看她那樣,要是說陪他住山上,肯定下一秒扭頭就下山。
墨江南轉而把主意打到楚柒旁邊的人身上,這倆人總是形影不離的,要是把他留住,楚柒不就自然而然跟着留下了。
“龔彥小友,你有沒有興趣留下?”
裴長離自是隻聽楚柒的,楚柒在哪,他就在哪。
墨江南苦惱,那就是沒有指望了。
“墨叔你怎麼不問問我嘞?你看上新徒弟就嫌棄我了?”楚柒感覺被冷落到了。墨叔這兩天跟她三番五次打探裴長離的事,見異思遷,其心若昭。
“你願意陪我留在山上?”
“當然不願意。”楚柒咧嘴一笑,滿是得意。
“······”他就不該多問這一句。
衆人正說着,突然被一聲突兀的撞門聲吸引。聲音來自一間偏殿,被撞擊的那扇門上着大鎖,被什麼沖撞後微微晃動,發出去哐當幾聲。
釋道齊的神情自然,他使喚兩名弟子過去。
“各位,不必驚慌,隻是小事。我們去正殿參觀。”
楚柒目光追随那兩個弟子,他們有鑰匙,解開了大鎖,迅速推門而入又關上門,接着就聽到落鎖的聲音,生怕裡面的什麼跑出來似的。
短暫的間隙之間,從門縫中楚柒看到裡面是一個成年男子,跌坐在地上,赤裸上身,下身穿的是練功褲。室内光線弱,從門縫射進去的陽光照在他的胳膊上,隐約能看到那人手臂上纏着黑色的東西,是布條,還是鐵鍊?
他們來時搭車的司機說,寶相寺有一個和尚發瘋襲擊路人,會不會就是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