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謹忱的擔憂很正确,我沉浸在工作中無暇顧及其他,忙碌的日子一直持續,持續到那天我去江邊晨跑。
我遇到了一隻很帥氣的德牧,還有他不善的主人。
晏雲杉鋒利的眉目肅殺如秋風,全黑運動服嚴絲合縫,拉鍊拉到最頂上。深秋的背景色是灰白,他金屬拉鍊之上的脖頸與面龐毫無血色,眉眼沉郁濃墨,這幅缺紅少綠的白描畫的所有着色都彙聚在他豔紅的唇上,如若凋落在秋日裡的一瓣玫瑰。
他在當街恃靓行兇,當然,他的表情也很兇,兇的像是随時能掏出槍把我崩了。
我對他招招手當作打招呼,他牽着的德牧忠實地蹲守在他身邊,警惕地看着我。
這場景莫名熟悉,但我沒有證據。
我對小狗總是有一種莫名的好感,于是我旁若無人地蹲下來,開始嘬嘬嘬。
德牧的眼睛亮起來,狗尾巴也開始搖晃,明顯地躍躍欲試,但他的主人死死牽着他,甚至輕叱了一聲。
德牧立刻收了動作,乖乖坐好,晏雲杉眉梢粘着冰霜,睫羽像是攏着的烏雲:“連我的狗都要騙走。”
我無辜瞪眼:“沒有啊,我隻是和它打個招呼。”
墨藍如深海的眼波流轉,晏雲杉甩我一個白眼,說:“它很有良心,也很忠誠,隻認我一個主人,不會因為一點小恩小惠小把戲就跟你走的。”
晏雲杉很久沒對我翻白眼了,這讓我覺得他很熟悉,他以前對我不滿的時候也會這樣,翻個白眼陰陽怪氣,但我很喜歡。他可愛的冷臉也一樣,我就喜歡貼他,然後巴巴地甩尾巴,在這一刻我的喜愛卷土重來。
我笑起來,露出的右臉的單邊酒窩,說:“小狗本來就很忠誠,我沒想騙走,我也騙不走它,我隻是覺得它長得很帥,我可以摸摸它嗎?”
我一直很想養狗,我哥不同意,他說家裡有一隻就夠了,再多他養不過來。我懷疑他在說我,我質問他的時候他隻是笑,胡噜我的頭發,把我為了耍帥搞的劉海弄的一團糟。
“呵。”晏雲杉紅唇間發出冷笑,“誰知道呢。”
“有的狗一根火腿腸就騙走了,不拴繩就往外跑。”
德牧威風凜凜的站在晏雲杉身邊,絲毫不知道他的主人正在質疑他的忠誠,我暗暗為它打抱不平,想摸摸它的頭安慰它。
我伸出的爪子被晏雲杉打開,晏雲杉居高臨下瞪着我:“髒爪子别碰我的狗。”
我操,他罵我。
又兇又煩,但無傷大雅,不知道為什麼我想他再罵幾句。
對一些人,我大概是有變态的舔狗屬性的,晏雲杉打我一點也不疼,和被貓撓了沒有區别。學生時代我常覺得晏雲杉像貓,品種大概是那種高貴的金吉拉,貿然上手會被抓出血痕,但是配上小魚幹他就會容忍你摸一下他柔軟的毛,但隻能一下,再多還是要打要咬。
我伸手又想偷摸狗,但其實是想再被他打一下。
我如願被再打了一下,第二下力道重了很多,我的手背都紅了,再撩估計要出事。
和晏雲杉吵架歸吵架,小三歸小三,我并不讨厭他,或者說他這副樣子我從來都讨厭不起來。我盡量抛卻我們之間的恩怨,很友好地就狗的話題提問:“它多大了呀,好乖,你養的真好。”
晏雲杉回答我:“八歲。”
“你在國外的時候就養它了嗎?”我問了句廢話。
但我确實沒想到他養了這麼久,問句發自真心。
“嗯。”晏雲杉的眉毛和霜葉一起壓下,壓住他漂亮眼睛裡的神采,我大概說了什麼不該提起的東西。
他問我,“拍了那麼多東西,還沒去找洛棠?”
“工作太忙。”我心平氣和地和我的情敵解釋,“棠棠也不願意見我。”
晏雲杉紅唇輕泛:“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