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地收拾完已經是臨近傍晚,我消耗了大量體力,餓得不行,下樓到了廚房才發現這裡居然還有廚師。
晏雲杉他媽策劃多久了?
我一點也沒看出來,遺憾地發現自己對他确實有很多錯誤的認知,我到底是怎麼把這麼一個能下藥能玩小黑屋還能把人搞到腿軟的大變态當成需要呵護的嬌花的?
吃過不知道改稱為午餐還是晚餐的一頓之後,我看見窗外的夕陽與染成金橘色的海面,催晏雲杉趕緊出門。
晏雲杉裝模作樣地抱着電腦,在沙發上回複工作郵件,我很生氣,“你在這裡還不耽誤工作,能不能也給我一台電腦讓我也回一下郵件啊?”
他擡起頭,對我挑眉:“想得美。”
我:“等你睡着我就偷了你的電腦求救,報警把你抓起來。”
“好啊。”晏雲杉冷着臉,“那我就隻能把你鎖在房間裡,現在也不要出去看海了,反正房間裡也能看到。”
“喂——”我踢踢他的小腿,“我開玩笑呢,你威脅我幹嘛?”
晏雲杉冷哼一聲,合上電腦,站起身:“我也開玩笑。”
我擺出并不是很相信的表情,他沖我伸出手,說:“走了。”
我:“去哪?”
晏雲杉:“不是你說要出去?”
我:“好好好,快走,天都快黑了。”
晏雲杉:“急什麼。明天不也能看。”
我很認真:“今天的和明天的是不一樣的。”
晏雲杉将信将疑:“是嗎?”
我:“快走快走!”
這座私人島嶼的海灘漫長而幹淨,我順着海岸線行走,同時向遠處眺望,看見一片濃豔的色彩,藍色綠色金色疊在一起,讓我想到晏雲杉畫過的油畫,很希望能有一台相機将這一切記錄下來。
我其實已經忘記了到底是什麼時候在雜志上看到的這座島嶼,大概隻是并沒有留下多少印象的随口一說,但我确實很喜歡這裡,很純淨也很安靜,同時色澤鮮亮明豔。
“陸緒。”跟在我身後的晏雲杉忽然叫我。
“幹什麼?”我轉回頭,卻看見晏雲杉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個相機,攝像頭對着我,我聽見了快門聲。
我反應過來,跑過去搶他的相機,“你偷拍幹嘛?”
“沒偷拍。”晏雲杉鎮定地把相機舉高,不讓我拿到,“你不都看到了。”
“我又沒同意你拍。”我說,“這就是偷拍。”
晏雲杉垂眸看我,表情還是很淡,話鋒一轉:“不行嗎?”
我氣笑了:“行,你拍吧,反正我長得帥,怎麼拍都拍不醜。”
晏雲杉盯着我的臉,嘴唇動了動,大概又想說什麼不好聽的,但是很難得的吞了回去:“是。”他說。
看在他認可我的顔值的份上,我大度地原諒了他的偷拍行為,并且暫時允許他繼續拍我。
我自顧自往前走了幾步,聽見身後時不時的快門聲,想起了許多事情。
我停下腳步,等待晏雲杉走到我身邊,問他:“你還記不記得以前我們一起去海濱公園。”
晏雲杉很快地回答:“高二,秋遊。10月26日,周三。你是說那次?”
我趕緊點頭,因為我隻記得去海濱公園的事,并不記得具體的時間了,肯定要回去翻翻相冊才能知道。
晏雲杉冷哼一聲:“高一去的,笨蛋。”
“你知道我記性不好還騙我?”
晏雲杉盯了我幾秒,說:“記性是挺差的。”
我确實不如晏雲杉記性好,連日期都還記得,但我合理懷疑他是故意說的很精确,其實日期都是胡謅的,目的是譴責我的記性,或者找到機會罵我笨,但我沒辦法反駁他,因為我暫時沒有求證的機會。
“相機給我玩一下。”我沖他伸出手。
晏雲杉拿着相機,沒有任何波動地看我。
“晏雲杉,請問可以讓我玩一下相機嗎?謝謝你,你真好。”我換了個說法。
晏雲杉的嘴角不明顯地動了動,把相機放到我手裡,說:“拿好。”
我先打開相冊審閱晏雲杉的拍攝作品,成功被他的攝影大作震驚,無論是構圖還是虛實都非常完美,說這兩個要點是因為我隻懂這些。
最先看見的幾張都是我的背影,我向前翻,翻到最開始幾張,看見了我回頭的時候他的偷拍。
鏡頭确實是有感情的。
我略長的劉海被海風揚起,暴露出的眉眼清晰而深邃,目光不經意地掃向鏡頭,夕陽下瞳仁呈現出黑金色,嘴角帶着天然的微笑,弧度漫不經心,仿佛潇灑,仿佛純稚。
拍攝者必須無數次長久而細緻地觀察,方能找到這個視角,将随意地一瞥也拍出一眼萬年雜志大片的感受。
又或是這就是他眼中的我,借由鏡頭暫時留駐。
我凝視了一會兒,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晏雲杉湊到我旁邊:“不好看?”
“……好看。”我說。
他看起來又有一點得意,說:“知道我拍的好。”
伸手切出相冊界面,調成風景攝影模式,“别看了,不是要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