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當先說話的人,因為這好像是一種服軟的表現。
我們兩個幼稚地用這種方式消耗了三十秒的電話費之後,陸鶴閑終于做了讓步。
“你怎麼知道那個公司涉嫌非法藥物經銷的?”他直接地問我。
“我有我的了解渠道。”我沒法告訴他我是怎麼知道的,隻能含混不清地回答。
陸鶴閑顯然對我的回答并不滿意,沉默着,用他常用的方式無聲地暗示我他的不滿。
我裝作不懂,問他:“還有什麼事嗎?”
電話那邊陸鶴閑哼笑一聲,說:“小秘密越來越多了。”
像是我和他之間從未發生過争吵一樣,他很溫和地告誡我:“如果這件事是真的,你要注意安全,他們是亡命之徒,有可能會找你的麻煩。”
陸鶴閑擺出這樣“不計前嫌”的态度來關心我,我也不能再和他繼續僵持,但在他真的做出讓步、承諾和實際行動之前,我還是想表明我還沒有原諒的态度,對他很冷淡地說:“好的,謝謝。”
“脾氣這麼大。”陸鶴閑埋怨我,“好吧,生氣可以,除夕家宴記得回來,老時間,地點我到時候通知你。”
“你不是讓我别回去嗎?”我不想陸鶴閑就這樣把我和他的争執輕輕揭過。
陸鶴閑:“陸緒小寶寶還在發脾氣。”
他這樣輕易地将我的反抗理解為鬧脾氣,讓我非常不喜歡,于是不再說話。
“鬧脾氣也要有個度。”陸鶴閑的聲音在又一陣沉默後再一次低沉下來,帶着隐隐的壓迫感,“家宴都不回來,你是想讓全世界都知道我和你因為一件無聊的小事鬧矛盾嗎?”
這個由他撥來的電話并不包含任何服軟或是認錯的意味,他顯然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毫無過錯,是我在無理取鬧,這讓我同時感受到憤怒和無奈。
“我不是在生悶氣。”我終于說話,“鬧矛盾的也不是一件無聊的小事。你什麼時候可以正視我的情緒和我們之間真實存在的問題?”
“我們之間的問題?”陸鶴閑輕聲反問,“你是說你一定要留着你那個助理,還是……我的愛讓你很痛苦?”
想起那天所說的一切,我的心再一次細密地絞痛起來。如此傷人,如此尖銳的話語,出自我之口,也是我真實的感受,迫使我的哥哥将我驅逐。我仍在為我可能對他造成的傷害而愧疚,但我卻不願意就此重新踏回他的控制範圍。
見我遲遲不語,陸鶴閑短促地笑了一聲,然後平淡地說:“你要是不想回來就算了。但你最好想出一個能讓所有人接受,不會影響陸氏的理由。”
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很快地挂斷了電話。
因而他沒有聽見我最終做出的一點點退讓。
“我會回來的。”我對着電話挂斷的嘟嘟聲說。
我在心裡對我自己說,這既不代表底線的退讓,也不代表重新交還控制權,我隻是覺得不管吵成什麼樣,我和陸鶴閑總不能鬧到真的分道揚镳,連年都不再一起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