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知意認為,人生應該屬于且隻屬于自己。
按照常理和大衆評定标準,她稱不上是稱職的女兒或者母親,但誰在乎别人框定的标準。
應家算有點家底,打從好幾代之前,應家的女人就一個比一個厲害,逐漸形成了隻能男方入贅的傳統。
在她眼裡,男人隻算是玩意。
為什麼選擇袁嘉毅,一是人長得還行,二是挺有責任心,三是對方算喜歡自己,四是他家境一般好拿捏。
哦,還有一點最重要的,他八字旺她,名字也旺。
對于這種說法,應知意信得不多,但旺總比克強。
情感在她的人生裡從來不是什麼不可或缺的部分,她本身就不需要靠這些來汲取養分存活。
比起這些,她更喜歡四處走走,找找創作靈感,然後看着自己的作品煥發光彩。
她對應不否的愛也是基于愛好,做衣服的過程本身對她來說就還蠻快樂的,給自己女兒做,看她臉上露出笑容,可以放大完成一件作品的成就感,那麼何樂而不為。
她時常覺得世界荒謬,付出多的一方反而容易不讨好,就像袁嘉毅那麼盡心盡力幫女兒規劃好了一切,但女兒好像反而更親近她一樣。
算了,這種荒謬在現實更加無處不在。
應知意看得出來女兒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但袁嘉毅規劃出的道路也不出錯,世俗的成功和安穩也不無道理。
她不阻止袁嘉毅,反而更進一步,借應不否被父親逼迫到無法喘息的時候出現,不用多做什麼,就能被人記住自己的好。
不是不愛,是她們家本身就這樣,不過多投入感情才能保持理智。
她年輕的時候不是沒有喜歡過人,真的喜歡的時候連隻是看見對方情緒就會波動起伏,但那又怎麼樣,到頭來她連一句算得上是表明心迹的話都沒說出口過,因為不合适,因為走不到最後,所以幹脆不要開始。
她對袁嘉毅也沒多少感情,她就不是戀家的性子,況且應不否是她親女兒,袁嘉毅呢,怎麼看都算是個外人。
應不否很少有很開心和很不開心的時候,她長大後一貫平靜懂事,不想也不願意向任何人示弱,很少跟誰求助,應知意也很少聽見她用稱得上是低落和無措的語氣跟她說話。
她喜歡的女生在她心裡一定很特别很重要。
以至于應知意聽見自己女兒說喜歡的人是女生的第一反應,居然是不忍。
不忍心她在難得跟自己示弱的時刻,自己還要說她有過錯,喜歡上一個女生是她的問題。
同時她也知道有些東西根本就沒辦法改變。
與其成為她的阻礙白白相互折磨,結果最後隻是惹人厭煩,不如早點同意,誰都高興。
應不否已經很久沒有過什麼特别特别想要的東西了。
而且,她見過季栖。
某次在她們大學裡,她剛走到辦公室的拐角,就看見女兒從裡頭出來。
不知道出于什麼心情,應知意下意識停住腳步,往後躲了躲。
很快她就發現自己的舉措很有必要。
在應不否後面出來的女生小跑幾步,然後喊了她一句,語調拉長。
“滿滿——你走好快——”
随後她看見應不否帶着笑轉身,去牽她的手。
當天晚上,應知意就給應不否打了個電話,在說到不知道什麼哪個話題時,很自然問了句:
“滿滿你覺得呢。”
然後她就如願看見自己女兒捂着發燙的臉,悶聲問她怎麼知道的。
談了戀愛的人就是不一樣,逗起來都可愛多了。
——
應不否的生日在六月十五,要問季栖是怎麼知道的,說起來還跟袁嘉毅有點關系。
打從這位輔導員知道她倆在談戀愛的事之後,她們一起出現在他面前簡直和示威無異,但談戀愛就是這樣嘛,一起去個辦公室就跟喝水一樣簡單,最後隻會氣得他冷臉一言不發給她們處理事宜。
要季栖看,他隻是因為女兒脫離掌控而氣憤,覺得自己作為上位者的權威被挑戰了,她說實話對袁嘉毅感官實在一般,有的時候也樂得來辦公室故意挽着應不否的手氣他。
那天她臨時要找辦公室裡負責團委的輔導員交材料,是趁着周三下午公休去的,應不否社團裡有會,兩個人就沒一塊去,誰知道她交完材料路過門口,袁嘉毅突然冷不丁問她,知不知道應不否快過生日了。
季栖真不知道。
她腳步一下頓住,眨眨眼看向仍舊面色不善的袁嘉毅,相當就事論事,當即帶着點禮貌的笑意問:
“什麼時候啊。”
她懷疑女朋友是在報複她生日沒主動跟她說。
袁嘉毅簡直是咬牙切齒:“六月十五。”
這麼算起來應不否年紀是不是比她小,真的假的。
“感謝袁導提醒,我會記住的。”
袁嘉毅:……
他深吸了口氣,又重重歎出,無計可施一樣搖了搖頭。
——
關于生日,幾個人能想出來的慶祝方式都很老套。
于是又準備跑來ktv,這次多帶了幾副牌,方夢琦和于歆則是提前找了一堆真心話大冒險的題目,兩個人寶貝似的捂着自己文檔裡的共享文件,生怕洩露什麼機密。
真心話大冒險最有看頭的就是小情侶,更何況裡面還有個壽星,怎麼也逃不過被圍攻的命運。
六個人剛好3v3,分了兩組打uno,除了季栖和應不否,其她人石頭剪刀布讓輸的人和她倆一組,美其名曰不拆情侶,最後赢的一組可以指定輸的一組真心話大冒險題目。
獲勝的判斷标準是看大家手牌打完的順序,相加之和小的隊獲勝。
季栖對此已經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
第一輪,她們和江與钰一組,她運氣不錯,手上的最後一張牌剛好被應不否換色送走,成了全場最早打完手牌的人,但奈何江與钰的+4牌居然要換向把下家變成應不否之後再打,這局面怎麼都沒辦法救。
不出意外,她們組輸了。
勝者組給江與钰問了個不痛不癢的真心話,然後雙眼放光看着季栖和應不否,問句急促,頗有幾分迫不及待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