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就這條小路，兩旁高牆，避無可避。

陸不盡就這樣，被人追着，闖進了孟青離的視線。

陸不盡看見孟青離，腳步僵住，臉色難看起來。他手臂上纏着的布條散了一半，散掉的布頭牽在身後那人的手中，面具也在那人手中握着。

難堪和狼狽。

他低下了頭，甚至往後退了一步。

很明顯，陸不盡遭遇了……職場性騷擾。

“猴小子，怎麼停了？哎，這是哪家小姑娘？”

孟青離才看清陸不盡身後的人，三十多歲的樣子，穿着内門弟子的服飾，沒有繡紋，地位并不高。他頭發像别的弟子一樣束得整整齊齊，臉色透着不太健康的蒼白，但一雙上下打量的眼睛，透着污濁和猥瑣。他的打量，在她還沒怎麼發育開的胸部停留了一會兒。

孟青離被他盯得有些不舒服。

“哥。”孟青離喊了一聲。

那男人笑了一聲，眼中更是興奮：“喲，你妹妹？正好，我錢多，你們倆一起來……”

“住口！”陸不盡猛地轉身，朝着那人撲去。

孟青離都沒看清，就見陸不盡将人掐着脖子按到了牆上，那隻捏着人脖子的手青筋暴起。他眼底一片猩紅，滿身的戾氣橫生：“你再說啊？”

他另一隻手抖出袖中藏着的，之前斬殺了一隻猴将的短刺刀，紅着眼，舉着刀直接刺入了那人的口中：“我受夠你了。”

傳來一陣刀入皮肉的悶聲，之間那刺刀在那人口中一轉，一挑，瞬時那人嘴中湧出大口大口的鮮血，他瞪着眼睛，似乎是不可思議，他雙腿不停地踢着，掙紮，但是陸不盡始終沒有放開他。

陸不盡将刺刀拔了出來，一塊血紅的肉和一粒紅色的牙齒随着刀子跳了出來，掉在孟青離的腳跟前。一滴血濺到她鞋尖，孟青離看着那米粒大小的鮮紅，有些呆愣，那是舌頭上的血……她頓時渾身發寒，脊梁涼透，宛如一條早已對她虎視眈眈的毒蛇終于掉在了她頭上。

是了，這是那個因為别人說了一句他眼光不好，就要挖别人眼珠的反派陸不盡。

孟青離的眼神從那截血紅舌頭上移到陸不盡的身上，他全身是血，手上都被濺上了血，正舉了刀，果斷利落地紮進那人的眼眶，動作帶着萬分狠厲，湊到他耳旁森寒低語：“你再看啊。”

那人眼眶中濺出的血跳到了陸不盡的臉上。

那人漸漸不再掙紮。已經被他掐死了。

陸不盡放了手，那人滑到地上，屍體扭曲着。

“終于……死了。”良久，陸不盡看着那人的屍體，無聲地說着。眼中閃過一瞬的茫然和無措，他擡眼看了一下道路的另一邊，他的媳婦站在那裡。

全是血……孟青離看着一滴血從陸不盡的下巴滑落，臉色蒼白，眼中驚懼交加，在陸不盡看向她的時候，她捂着嘴，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刺激鼻腔的血腥味讓她想吐。這人從來不是善茬，在書中，他的人設就是一個喜怒無常、心狠手辣、可以笑着殺人的變态。

陸不盡眼中裝了她，原本的殺意和狠厲褪得一幹二淨。

“铮——”手中的短刺刀一下子掉落在地。

小杏月……在怕他，覺得他惡心。

陸不盡眼中一片灰敗，停下了向她靠近的腳步，艱難地開口：“你，你聽我解釋……我是不得已，我并非有意……”

孟青離頭皮發麻，捂着嘴看陸不盡伸過來想摸她頭的手，掩不住眼中的惡心，他手上還在滴血。

陸不盡的手僵住了，收了回去。

“我錯了，我不應該動手，你别生氣。我下次……”

“不怪你。”孟青離顫聲打斷了他的話。

“我不怪你。”她又重複了一遍。

陸不盡眼中迸發出光亮，在一片血色中，尤顯純粹。

她當然不能怪他，她不能影響他的成長，隻有他變成一個處處跟主角作對的變态，她才能回家。

“不必顧忌我，想做什麼就做。”孟青離補充道。她看了一眼地上面目全非的屍體，還是忍不住心顫，她試圖安慰自己，默念道：這不過就是書中的一個道具，一個炮灰，是反派升級路上的小怪……沒了就沒了。

可這不斷刺激鼻腔的血腥味，都在強調這一場虐殺的真實。

陸不盡挪了一步，擋住了孟青離的視線。

“媳婦，你回去。這裡我來處理。”

我幫你。

孟青離想賣個人情，話到嘴邊但依舊沒能說出口。這大場面，她沒吐就已經很給面兒了。

*

雖然發生了這意料之外的事情，但是陸不盡掩飾得很好，沒有露出什麼異樣。受他影響，孟青離除了午飯沒吃幾口外，還是和平常一樣和他一起去練功。

猴場老闆和陸不盡之間根本就不是一個選擇題，而是送分題。

作為一個知道劇情的人來說，孟青離自然樂得送陸不盡這個人情。她又不傻，陸不盡，多記仇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