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昭昭捏着藥瓶的手在抖。
裴戾赤着上身坐在榻邊,燭火映着他背上新添的刀傷,血珠順着肌理滾下來,在腰線處凝成一道暗紅的痕。
"别抖。"他頭也不回,聲音裡帶着笑,"上輩子你給我縫箭傷的時候,可沒這麼慫。"
"誰慫了!"蘇昭昭一棉紗按上去,聽見他"嘶"地抽氣,頓時得意起來,"活該!讓你逞能!"
裴戾突然轉身攥住她手腕,沾血的指尖在她掌心畫了個圈:"逞能的人是誰?前世某人為救個宮女,單槍匹馬闖地牢——"
"那能一樣嗎!"蘇昭昭踹他小腿,"秋桃是因為給我報信才......"話到一半突然噎住。前世秋桃的屍體撈上來時,手裡還攥着半塊桂花糕——是她早上随手賞的。
裴戾眼神黯了黯,松開手去夠案上的酒壺:"西域使團明日離京。"
"這麼快?"蘇昭昭一把搶過酒壺,"傷口沾酒會留疤!"
"反正不差這一道。"他指了指心口的舊傷,突然湊近,"除非......夫人心疼?"
燭火"啪"地爆了個燈花。蘇昭昭耳根發燙,抄起藥瓶往他傷口上撒:"疼死你算了!"卻聽見窗外傳來極輕的"咔嗒"聲——
有人踩斷了樹枝。
裴戾眼神驟冷,扯過外袍罩住蘇昭昭,一枚飛镖已釘在方才她站的位置!
"趙尚書的人?"蘇昭昭從袍子底下鑽出個腦袋。
"不。"裴戾盯着镖尾的孔雀翎,"西域王後給你送晚安禮來了。"
——
三更天的禦花園像個巨大的陷阱。蘇昭昭蹲在梧桐樹上,看着下方黑影閃過,忍不住戳裴戾的後背:"你确定她會來?"
"上輩子她就是在今夜偷走的漠北文書。"裴戾反手捉住她作亂的指尖,"不過這次......"
話未說完,遠處傳來瓷器碎裂的脆響。兩人對視一眼,同時躍向藏書閣方向。
蘇昭昭踹開窗棂時,正撞見西域王後掀開暗格。月光下,那卷她找了半年的漠北文書,正被一隻塗着丹蔻的手抽出——
"放下!"蘇昭昭揚手就是三枚銀針。
王後旋身避過,面紗下的紅唇勾起:"小公主,你以為重活一世就能赢?"
寒意順着脊梁竄上來。蘇昭昭僵在原地:"你......"
"很奇怪我為何知道?"王後輕撫文書上的火漆印,"因為送你重生的人——"
"嘩啦!"
裴戾破窗而入,劍鋒直指王後咽喉:"話多的人死得早。"
王後卻笑了。她突然揚手将文書抛向燭台!蘇昭昭飛撲去接,耳邊響起裴戾的暴喝:"别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