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睿安的臉色不太好看,語氣也沒有了以往的溫和,“起吧。”
他當初對宋昭儀腹中胎兒寄予了多少厚望,現在就有多失望。
蕭睿安甚至想着,若是能夠将幕後兇手抓出來,他定要将那人碎屍萬段,以洩心頭之恨。
“既然人都來齊了,這便開始審問吧。”
蕭睿安話音落地,立即有機靈的太監押着一名綠衣宮女進來。
那名宮女裴安夏也認得,是陸雲柔身邊貼身侍候的一等宮女,一個名喚凝露的ㄚ鬟。
凝露一進來,就顫顫巍巍地匍匐在地上,“奴……奴婢……叩見皇上……叩見各位主子……”
淑妃見她支支吾吾半天,連一句話都說不完整,不由嫌惡地皺了皺眉:“皇上問你什麼話,你如實回答便是,吞吞吐吐的成何體統?”
“是……奴婢省得。”
蕭睿安轉動着手上的玉扳指,沉聲開口問道:“你說那東西是陸美人指使你埋在長信宮周圍的,可有證據?”
盡管蕭睿安并未言明,但在場衆人都明白他口中的那東西,指的是寫有宋昭儀姓名和生辰八字的巫蠱娃娃。
“皇上,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萬萬不敢欺瞞于您啊!”
凝露說罷,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額頭觸在青磚上,當即磕破了一個口子,鮮血順着眉心流淌下來,情狀好不凄慘。
“奴婢第一眼見到那東西,便覺得滲人得慌。那可是陰邪之物啊!用了是要損陰德的。 ”
“奴婢實在害怕,也勸過陸美人莫要行這等陰損之事,可陸美人一意孤行,壓根聽不進勸告。 ”
陸雲柔聽她如此污蔑自己,霎時吓得面白如紙,“你胡說!我素日待你不薄,你究竟是收了誰的好處,竟要狠心置我于死地!”
說完,她又轉頭看向蕭睿安,聲音裡含着哭腔:“皇上,妾身冤枉啊!”
蕭睿安沒有理會正在喊冤的陸雲柔,而是眼神銳利地盯着凝露,“你既口稱不願與陸美人同流合污,為何當時不說,卻要拖到眼下東窗事發才來撇清關系,不覺得太晚了嗎?”
天子威壓深重,壓得凝露脊梁不禁又彎了些,幾乎快趴到地上去。
“奴婢……奴婢也是逼不得已呀!陸美人手裡攥着奴婢一家老小的性命,奴婢豈敢不從?”
凝露的眼淚如斷線珍珠般滾落,哭聲哀切,看起來格外可憐。
陸雲柔見狀,腦中那根屬于理智的弦頓時崩裂,她忍不住吼道:“好你個賤婢!前段時間你說家中老母親病重,急需銀錢治病,我毫不猶豫掏出三十兩給你應急用,你就是這樣恩将仇報的?”
憤怒的情緒宣洩出去後,陸雲柔的神志恢複了幾分清明。
她眼尾泛紅,淚珠噙在眼眶裡将落未落。“妾身自從入宮以來,受昭儀娘娘照拂頗多,妾身并非不識好歹之人,斷然做不出對昭儀娘娘不利的事情,還請皇上明察。”
淑妃不以為然地勾勾唇角,“昭儀妹妹心善,誰知是不是養了一隻白眼狼兒在身邊?”
蕭睿安煩躁地捏了捏太陽穴,“裴才人,你與陸美人一向交好,這件事你可知曉?”
矛頭突然指向自己,裴安夏倒是還算鎮定,“回皇上,妾身并不知情。”
“且依妾身看,此事頗為蹊跷,這宮人口口聲聲說是受了陸美人的指使,把自己摘得一幹二淨,卻又拿不出鐵證,實在叫人難以信服。”
蕭睿安何嘗不知道此事有古怪,但涉及巫蠱之事,甯可錯殺一千,也不可放過一個。
蕭睿安猶豫再三,始終下不了決定。
就在這時,淑妃悠悠地開口道:“無論如何,凝露作為随侍陸美人左右的宮女,犯下如此滔天大錯,陸美人這個做主子的,自然脫不開幹系,還請皇上盡早做出決斷,還給那未出世的孩子一個公道。”
想到他盼了整整八個月的孩子,還來不及出生就已經殒命,蕭睿安神情難掩悲痛,連帶着對陸雲柔也遷怒起來。
“美人陸氏,行為不檢,涉嫌使用巫蠱邪術謀害皇嗣,自即日起廢黜其位份,貶為庶人,打入冷宮,待事情查明後再做發落。”
“至于宮人凝露,杖責五十,發落到慎刑司,讓人嚴加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