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辰在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突然說：”我叔在咱們高中當老師，前幾天他說，沈老師辭職了。”

言下之意，趙辰覺得沈澤是受了刺激才這樣的。沈瑄盯着白色的屋頂，總覺得那上面有一個一個的小黑點，可等到她真的要凝視那些小黑點的時候，它們全都消失不見。

“哎呀，我說真的。他真的辭職了？”沈瑄有些奇怪。

雖然沈老師應該受了很大的刺激，但是這份工作怎麼看也是個不錯的收入來源，他就這麼辭了？

以後打算幹什麼，當老師畢竟不像是其他職業，如果不是本人很樂于學習，技能和知識一定程度上都脫離社會。

“其實我也有聽說你表姐的事情，但是我想着那是你表姐，我就沒敢說。”趙辰還是有些猶豫。

沈瑄覺得自己一聽到那倆字就開始應激，覺得自己渾身涼飕飕的。還沒等她喊停，趙辰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都說完了。

他叔叔聽說，沈老師的老婆自從一年前開始，就經常在學校周圍，鬼鬼祟祟的轉。有時候還是上班時間，說到這裡，趙辰加了一句，她叔叔也隻是偶爾碰上，絕對沒有遲到早退。

沈瑄本來還渾身發冷，被趙辰這麼此地無銀三百兩一點，突然覺得有點想笑，“算了算了，這事兒就當我沒說過，可能我太累了，看錯了。”

趙辰話裡話外，明顯是怕沈瑄出了什麼問題，沈瑄怕再說下去把趙辰吓着，畢竟趙辰的膽子比自己小多了。

沈瑄平時不怕事兒也不惹事兒，但是子不語怪力亂神，對面是人是鬼她都不知道，看見了就當沒看見，發生了就當沒發生，真要有什麼人外生物，人家也說不定當她根本不知道呢，何必再牽連進一個趙辰來？

人家還不相信她。這誰能信，趙辰的反應也不無道理。換她她說不定也覺得别人瘋了。

一想到瘋了這個詞，沈瑄冷汗都冒了出來。

如果那些人隻是把自己看到的東西說出來，别人不信，那不就是瘋了嗎？

什麼都不要說，就當作沒看見，起碼自己不會頂着瘋子的名号。

如果當一隻縮頭烏龜有用，那就當吧，起碼目前還沒對她的生活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夜裡忽然下了雨。越下越大，電閃雷鳴，窗簾外面一亮一亮的，時不時有雷聲炸開，沈瑄的床被雷震了幾震，随後她意識到雷聲不是夢，而清晰存在于耳邊，震得她耳鼓發顫。

朦胧中睜開眼，霎亮的窗簾上印出一個人影，高而細長。沈瑄的眼睛眯着，朦朦胧胧看到個黑影，可睡眠強行被打斷，困意又如潮水洶湧，腦子裡的漿糊都攪不動，她翻了個身繼續進入酣甜的夢境。

接下來一連幾天，沈瑄高燒不退，把沈母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最後病是好了，但是沈瑄覺得自己的身體像是被什麼捶過一遍又重新塑起來的，稍微動一下就要缺胳膊少腿。

表姐的臉就貼近她的臉上方，圓鼓鼓的眼睛看她看得發直，嘴唇幹得發紫，像一個巨大的空洞。

她躺在床上動彈不得，表姐紫色的，幹涸的嘴巴逐漸張開，裡面掉出一個巨大的眼球，連帶着眼球後面帶血的神經組織，不斷的緩慢下垂，知道和沈瑄的眼睛隻有一厘米左右的高度。

離她好近！好近！她可以看到眼球上的血絲，黑色的瞳孔…

突然，眼球有生命一般的轉動！

還離自己越來越近！

她動不了！鬼壓床麼？

沈瑄睜開眼，是自家白花花的天花闆。她的睡衣全部濕透了，從睡夢中驚醒都是滿身的冷汗！

連續好幾天，她都這樣做夢，在她的記憶裡格外清晰，鐵烙上去一般。隻要一閉眼就是表姐那張扭曲怪異的眼球，那張一開一合的嘴巴。

沈瑄思來想去，覺得自己中邪了，也覺得她自己最好是中了邪。

當機立斷去醫院做了個全身檢查，自己的身體暫時一切正常。

可是事情沒什麼好轉，她覺得自己需要找點瞎子啞巴或者道長什麼的去看看。

即便是她沒去看過那棵樹，就已經覺得自己瘋了。這就是魔力嗎？沈她看着看着電影，突然覺得屏幕裡的演員張動嘴巴說話的樣子分外眼熟，也分外可怖。就好像晚上在自己面上對着自己說話的表姐。

她突然覺得自己渾身過了電一樣，汗毛根根豎起。

如果是姐姐在對她說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