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剛出門簽收了一個包裹,回來之後就一直坐在自己那一隅安穩的小空間裡沒有說話。
楊一禾覺得奇怪,何晴天今天過于沉默,沉默得他心裡有些害怕:“額滴娘,怎麼了嗎?”
“沒事。”何晴天機械地回答着,不帶有一絲感情。
“你們之前的那個跳樓的小姑娘叫什麼名字?”
楊一禾回答:“宋妍。怎麼了嘛?”
“媽媽這兩天要出去一趟,你回爺爺奶奶家過一段暑假吧,你小時候最喜歡去了。”
楊一禾覺得奇怪,但是何晴天看起來确實有事,他縮了縮脖子:“好吧,我會每天給你打電話的。”
何晴天坐在角落裡,電腦上罕見的沒有放肥皂劇。
拿到快遞的時候,她以為又是她在網上買的裝飾,但是外面摸着感覺有點太厚了,她拆開之後發現是一些很舊玩具一碟很厚的本子,最下面是一張照片。
一條灰色的趴趴小狗,一個臉上被畫花了的劣質芭比娃娃,一結很舊的毛線圍巾。
什麼東西?什麼小孩的惡作劇?還是送錯了?這是她錯拆了兒子的快遞?
不太可能,但凡楊一禾買了快遞,那一段時候他會像餓狗撲食一樣取每一個快遞,直到他自己的快遞到了。再說,楊一禾買這些快遞幹什麼?她都覺得怪瘆人的。
何晴天一邊在心裡嘀咕,手上開始翻着最下面那一本舊本子。
裡面夾着一張畫,四四方方的折起來。
何晴天不知道為什麼,内心忽然升起一種非常奇怪的情感,好像眼前這張畫會改變她接下來的人生。
她慢慢打開那副畫。
一張十分簡單淩亂的塗鴉,草地都是塗成紅色,太陽是綠色,中間是一條藍色的河,河對岸是一棵樹,旁邊還花了幾乎跟樹一樣大的黃色小鳥。
她往後又翻了一張,黑色的油畫棒畫着一張笑臉,周圍用波浪劃着鐵絲一樣的頭發,有點奇怪的是,右邊的那隻眼睛被塗成了紅色,剩下的線條都是黑色。
她吸了一口氣,從這張畫中看出了驚悚。
這是一幅小孩子的塗鴉,而且大概是三四歲孩子的塗鴉,孩子的邏輯思維尚未形成,對世界的認知還不夠健全,經常會說出一些不符合常理的話,畫畫也未必反應完全她眼裡的世界。楊一禾小時候也會在紙上塗塗畫畫,對這一點她有充分的認知。
看完了那些玩具,畫作,她開始翻看最重的一本筆記本。
筆記本的封皮很新,她推測這應該是最近的東西。
她已經很久不看文字了,第一頁她花了很久很久才看完。她覺得自己的心跳在狂跳,血液湧流,不斷沖擊她的大腦,在那段時間裡,她幾乎什麼都聽不到,看不到,隻有些文字仿佛有生命一般不斷地流入她的大腦。
她沒有辦法停止,她想拒絕接受,但她的身體仿佛住着另外一個靈魂,那個靈魂不斷驅使自己繼續看下去。
最後,當一切終于結束之後,她脫了力一般,坐在椅子上。愉快與痛苦相互交織,就像一次極緻釋放自己後疲憊倦怠感覺。
良久,她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她從垃圾桶裡翻出快遞袋,寄件人一欄寫着:周若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