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皺眉沉默，努力安撫自己顱内瘋狂跳動的神經。

她為什麼不直接殺了自己？或者殺了談若陽。

反轉來得太快，他們都沒意識到宋妍這麼強悍。她顯然是想把自己帶到什麼地方再處置自己，但很明顯，被發現之後，“宋妍”氣急敗壞了。

“談若陽，你看到了嗎？”沈瑄的聲音有些顫抖，她的腹部往下已經流了很多血，劇烈的疼痛讓她動彈不得，但她卻見到空氣中突然浮現出很多臉，而且還是半透明的狀态，那些臉正在看着她，好像在等待什麼，恐怖極了。

“看到了。”謝卓的聲音穩健，但這是他一向的習慣使然，他也看見了在他周圍浮現出的那一雙雙眼睛和一張張嘴巴。

好奇怪。

那些臉并不想人類的所有的立體的臉，而像是把一個人的臉皮生剝下來，鋪平舒展在一起的。

“天呐，還有手！”沈瑄看到地上開始浮現出一雙雙手，膚色不同，年紀不同，男女也不一樣。

那些嘴巴突然開始動起來，就好像幾千個人圍着他們說話，窸窸窣窣。沈瑄已經沒有辦法區分他們在說什麼，但是他們的眼神裡有濃烈的惡意，那種眼神就像是廚師在看一條還在案闆上撲騰的魚。

“怎麼辦啊，就死這嗎？”沈瑄知道那些臉現在因為某種原因還沒有辦法動自己。隻要他們一旦能把自己怎麼樣，他們是絕對不會有什麼好結局的。

那将是比死更恐怖的結局。

周圍的景色像油畫一樣發生變化，越來越濃烈，越來越讓人暈眩。

樓下花壇裡的樹葉，磚瓦，就好像一池被攪動的水，在幾個激蕩的漣漪之後化成了圈，面目全非。

那是一個巨大的蜂窩狀結構，但是一個肉色的蜂窩，就好像教學樓的下方被挖空了。或者說，實驗樓這個建築本身剛好被放在了一個碩大無朋的蜂窩上。

而周圍的那些景象讓沈瑄終身難忘！

那一張張人臉長在一節肉色的粗壯的肢體上，全部都像是被碾過似的鋪平了，這節肢體的身下是千隻手，這些手正緊緊抓住教室回廊的欄杆，那一雙雙眼球正在上下左右轉動。

它像一條蛇一樣，蓄勢待發地看着自己。

太惡心了！

太惡心了！

這麼多張人臉長在這麼一個蠕蟲狀的物體上！

“給我看看！”

“嗎的，誰讓你那麼靠後？”

“讓老子看看！”

那些嘴開始說話，因為内裡結構的不一樣，發聲也非常詭異，但是沈瑄還是能聽懂其中的一部分。

這一條人臉長蟲就開始用下方的手足不斷的撐着自己移動，像是人類逛動物園一樣讓自己的每一張臉、每一雙的眼睛都能看着自己。

沈瑄被看得頭皮發麻，渾身戰栗。

她看到了自己爸媽的臉！

可是他們根本不認識她。

看她的眼神和其他的臉沒什麼區别！

“瑄瑄，來，做人不是唯一的方式，這樣也可以活着！”

“對啊，我們活得不是很好麼？”

她看見爸媽的舌頭出奇得長，根本不是人類的舌頭！

恐懼就像一條毒蛇爬上沈瑄的脊背，在她的肩膀上昂起頭朝她吐着信子。

她繼續往後，還看見那個豬頭前男友的臉。

“變成這個樣子，真的還算人嗎？”沈瑄渾身冷汗，但她忍不住反駁，此刻感到自己的胃裡正在翻江倒海。

“從哪個開始呢？那個，還是這個？”

它的渾身都是人的皮膚，但膚色上有細微的差别。每張臉皮的旁邊都會有一個不太明顯的交界，随着整個身體的轉彎外表的皮膚出現了一絲一絲的褶皺。

一張粗粝的手撫過沈瑄的臉頰，沈瑄極力退開，但一想到對面還有更多的手，隻能閉着眼睛不看。

“先吃那個，我喜歡小帥哥！”

沈瑄看着談若陽，他也在發抖，地上的血也越流越多，沈瑄不顧疼痛，撿起地上的刀，捂住肚子上的傷口趕緊爬過去，談若陽的呼吸也已經很微弱了，他們兩個處在一處，長蟲像是一條蛇一樣把他們圈在中間。

“上面，上面還有！”談若陽的手已經沒力氣，他捏着自己的手，沈瑄一擡頭，發現牆上正有一條稍短一些的人臉長蟲，它附着在上沿的牆壁上，正在探頭下來看沈瑄。

“你别說話，你别說話！”沈瑄發現談若陽的傷勢比他重得多。

上方的長蟲身子更細一些，看起來更需要補充營養。

沈瑄的視線一掃，更深的恐懼攫住了她，這個世界裡到處都是這樣的人面長蟲。它們像是蛇一樣盤踞在教學樓廊柱上，此刻都伸着頭看向自己。

“來吧，加入他們吧。”宋妍的聲音從教室裡面傳來，她此時撐着下巴，似乎正在觀察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