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試試嗎?”談若陽看着一排不算多的衣服,他感覺不是很符合自己的審美,也不是很理解這個所謂的潮流。他覺得這個衣服有點老氣…
沈瑄拉出一件衣服,搖了搖頭,她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開心。
當那些東西呈在她的眼前,任她擺布的時候,她竟然沒有任何想要毀壞的欲望。
在這個空無一人的世界,它們的存在失去了任何意義。它們是被制造出來,安安靜靜的在那裡罷了。她讨厭得不是這些華服首飾,它們本身并沒有任何對不起沈瑄的地方。
她隻是被穿戴着這些東西的人看成一件商品,一種金錢可以置換的資源。她恨的是,為什麼自己一開始也認可了這些,為了這些可笑的玩意兒。
“你不覺得我來這裡很物質,很虛榮麼?”沈瑄覺得自己的心情很糟,糟糕地自己沒辦法面對,那天在車裡産生羞恥感又淹沒了她。
她這一路走來,好像變了好多好多。
“我就是覺得這些衣服不太好看。”談若陽看了一圈,确實很難找到好看的。
“我也覺得不好看。”沈瑄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值得讓她低頭,讓她去貶低自己。喜歡就是喜歡,讨厭就是讨厭。她不必因為外力去扭曲自己的意志,去曲意逢迎,接觸那些讓她厭惡,讓她惡心的人和事情。
沈瑄從二樓的階梯上把衣服往下一扔,她沒有想要穿這些衣服的欲望。
人類總是把各種各樣的東西賦予一定的價值,把人分為很多很多層,生命的價值就是你身上的東西的價值。
她有那麼一瞬間,突然明白那個意識集結體的意義。不同處境的人永遠無法相互理解,除非它們是一體的。
每天吃山珍海味穿華服珠寶的人也無法理解整天衣不蔽體誰在橋洞的乞丐。但在他們将對方當作一個平等個體來交流的一刻,生命相交的一刻煥發出如恒星永恒閃爍的光芒。
一體也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因為意識本身就是會流動的,一年前的沈瑄說不定也無法理解現在的自己。
“走吧,我們上頂層,看看江上之清風和山間之明月!”沈瑄知道這棟樓的頂層可以看見江水。但是平時想上頂層得身份卡,想要獲得身份卡,就需要一個合理的理由。
現在一切都不需要了。因為沒有其他人存在了。
沈瑄站在大樓底部的時候,總會感歎人類的渺小,在鋼鐵叢林當中脆弱的不值一提。站在大廈頂端的咖啡廳的時候,看見滔滔江水奔流而過,徐徐微風拂面,原來有錢人享受的意義是這些。
沈瑄站在欄杆下,爬上了一級台階,半個身體都在欄杆之外。
從百米高空往下探去,一整眩暈,但也有一種腎上腺素瘋狂分泌的爽感。
一種由内而外的虛無突然占據了她的全部靈魂。
從頂層一躍而下的感覺是什麼樣的呢?有一種神奇的魔力在召喚她,召喚她從30層的大樓一躍而下。
沈瑄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很沉寂,在空氣中飄揚的手也放了下來。
談若陽隻覺得自己的神經一跳,他有種奇怪的預感,沈瑄體内的自毀裝置好像又開始啟動了。
“沈瑄?”他覺得沈瑄此刻腦子裡一定爬進了一個念頭,她想從這裡跳下去!就想在教學樓裡她主動走進壁傀的肢體裡一樣!
他大步流星上千把沈瑄從護欄邊抱下來放進露天咖啡廳的卡座裡。
沈瑄像一個娃娃一樣眼神渙散。
“沈瑄!沈瑄!你醒醒!”他掐着沈瑄的下巴搖。
“啊!怎麼了?”沈瑄突然看清談若陽的臉,她對剛才的還有一點記憶,“我也被污染了嗎?”
“不知道。我看不出來。”談若陽的心終于從嗓子眼裡回到胸腔裡,剛剛他是真被吓到了。
但沈瑄也不可謂不奇怪。他看别人的時候,都很清楚,看沈瑄的時候,總覺得蒙着一層霧。越是有霧,他越是想要看清,可是越是想看,他越看不清。
“嘶——”沈瑄扶了扶自己的太陽穴。
“頭疼嗎?”
沈瑄點頭,她拍了拍自己的旁邊的位置,示意談若陽坐下。
談若陽很順從的坐下了。
沈瑄就這麼順勢躺在他的腿上:“你之前還咬我來着,讓我枕一會,不過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