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澤紅着眼,發了瘋一樣,沈瑄手臂處的黑色液體逐漸濃稠,好似熾熱滾燙的瀝青。
沈澤的猙獰的面部也開始融化,“瀝青”滴落在沈瑄的身體上。
那些滴落的黑點像是帶着生命,開始在沈瑄的身體上生長、流動,越來越大,沿着沈瑄的肌膚往外蠕動,不斷增生擴大自己的面積,逐漸要把沈瑄淹沒在黑泥裡。
沈瑄對外界的情況毫無知覺,隻覺得渾身都在發癢,難以抑制地扭動着自己的身體。
突然,沈澤的眼前出現了一條“粉色珍珠項鍊”!
俄頃,“項鍊”突然收緊死死勒住沈澤的喉管,他突然在一瞬間變成了正常的樣子,沈瑄身上那些黑色的雜質奇迹般地在兩秒之内被吸回沈澤的身體裡,沈瑄握着匕首的手也從沈澤的腹腔内部落回了了原地,小臂上密密麻麻讓人惡心的黑色的、嵌入皮膚的黑點也全部縮了回去消失不見,仿佛時間倒流。
沈澤雙目圓瞪,眼珠都要跳出來,滿目震驚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從身後突然出現的黑衣人将沈澤掀翻在地,地闆出現巨大的凹陷,激起一片塵土。沈澤的臉被狠狠揍了好幾下,洩憤一樣,簡直要把他的臉給打爛!
要正常人鼻梁骨都要斷了,他居然沒事的坐起來,用雙手将自己下陷的鼻梁拉出來,整張臉又變成了正常好看的模樣。
沈瑄睜開眼,一個黑衣傩面人正在跟沈澤對峙。
她認得這個傩面人,就是親她的那個!
她雖然沒看到臉,但是直覺讓她非常确定。
兩個男人不分上下的扭打起來,鬥毆場面堪比拆遷隊,根本不忍直視。兩人的出手均是又狠又快,這簡直是不給對方留活路。
沈瑄跑進客房給找到了姐姐的日記,“啪”地一下甩到扭打中的沈澤臉上:“你看看吧!你自己看看吧!是你自己逼死她的!跟我沒有關系!”
沈瑄此刻有種大仇得報的快感,他身為這個世界的操控者,明明可以救談若陽但是卻放任他去死。
她都不知道談若陽現在怎麼樣了。
哪怕就是去給她收屍,她也得回去。
沈瑄圍觀兩個男人的戰鬥,最終黑衣人略勝一籌,将沈澤壓制在身下,左腿的膝蓋彎曲地壓在沈澤的肩膀上,沈澤隻能弓着背跪着。這是一個非常居高臨下的姿勢。
他是誰?沈瑄疑惑。
然後黑衣人用膝蓋把沈澤往前一頂,沈澤隻好雙手撐地保持平衡,很狼狽的樣子。
沈瑄觀察着,看起來黑衣人給沈澤帶的“狗鍊兒”很有用,那圈粉色的肉球現在死死卡在沈澤脖頸處的那圈肉裡。
沈瑄現在滿腦子都是問題,多到不知從哪裡開始問。
沈澤跪在地上,黑色的碎發混着血與汗,淩亂的墜落在額前,随着身體的顫動而輕微搖晃,手裡翻看着姐姐的那本日記本,若有所思的樣子。
他的指尖微微顫抖,流露着一種震驚與悔意。
周若瑜對她一直不錯,她也不怨恨自己,她很開心。
那麼,她很在意沈澤對姐姐到底什麼想法。
開始第一個問題。
“你真的喜歡我姐姐嗎?”沈瑄問。
沈澤點了點頭。
“愛她?”
又點了點頭。
沈瑄内心駭然,但表面仍然保持着風平浪靜:“那你為什麼要把她囚禁在這裡,你覺得她願意被囚禁嗎?”
沈澤沒回答,但是看出了沈澤瞳孔中的震驚之情。
“你覺得她願意被強迫嗎?”
沈澤還是沒回答,但是沈瑄從沈澤的表情來看這一招有用,而且用處很大。
“你回答不出來,那就是不願意,既然她不願意做的事情,你為什麼要扭曲她的意志,強迫她?”
沈瑄覺得自己有些咄咄逼人,但面對沈澤這樣的人,往往需要一點壓迫感。
“我沒有!我隻是想要和她在一起,像以前一樣,她繼續愛我,我繼續愛她!”
“那你實現了嗎?”沈瑄繼續逼問。
“沒有…”沈澤的脊柱裡像是有什麼東西被抽走了一樣,突然無力地前傾,身體弓成一個拱形,曲着手臂撐在地上,頭自然下墜,離地上攤開的筆記本越來愈近。
“你愛她,但是根本不知道怎麼去愛她。你一次一次的去傷害她珍愛的東西,父母,親人,朋友,你們的相遇,你的名字,你的身份,全都是一場欺騙,你都不能毫無保留的告訴她,你要讓她怎麼樣在恐懼中繼續愛你?我姐姐什麼事情都告訴你,你知道她的一切,但你卻什麼都不告訴她!欺騙她,甚至強迫她!她說就算死,都不要跟他死在一起!”
沈瑄這句話絕對不是出于談話技巧,而是内心真實的質問,她一想到姐姐一心求死的眼神和微微顫動的身軀,内心恨意就燒起一股熊熊烈火。
“我隻是想她跟我一樣…我隻是想她跟我一樣…”,他又往下倒了一些,将臉頰貼在筆記本上。這個動作沈瑄很明白,就像是感受一杯涼水最後的餘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