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談若陽在一片山坡上,眼前是一大片草,從遠及近。
背後是蔥茏的樹,華蓋如傘。
這種初春時節的新綠不講道理,那種嫩草的氣息直愣愣竄進沈瑄的鼻腔裡,沛然進入肺葉。
她好喜歡這裡,猛吸了幾口。
童年裡青翠逼人的水土,天上的飛鳥,水裡的遊魚似乎都在朝她奔湧而來。
猛吸了幾口清新的空氣之後,沈瑄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他們沒有錢。
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看了看談若陽的耳墜,定情信物都沒了。
他們的财産除了他身上的衣服之外恐怕隻有一把匕首——那是她姐姐給她的,是絕對不能賣的!
“談若陽,我們沒錢,怎麼辦啊?”
談若陽的額前的短發被風輕輕拂動,他伸出兩雙手,他右手的掌心中有一塊圓形的玉佩,像是一隻大型的平安扣。
“這是什麼?可以賣掉嗎?”沈瑄疑惑。
“這是沈澤。我的意思是,沒錢我還有手,可以出賣勞動力。”談若陽一本正經地說出這句話,弄得沈瑄很想笑。
“現在是什麼時候,你知道嗎?”沈瑄遠眺,四處都有房舍農田,還有炊煙,但她的知識儲備不足以告知他這是哪個時代的。
“戰國吧。”談若陽在風中眯了眯眼。
戰國。
沈瑄在心裡默念。
她是沒有回頭路的。
“有人來了。”談若陽擡頭,往山坡下的方向望去。
“人多嗎?”
“不多,小孩子。”
其實也不用談若陽再說什麼了,沈瑄已經看到那個小孩子了,穿着一身粗布麻衣,顔色泛黃,頭上稀疏的黃毛勉強紮成幾個小辮兒。
“小朋友?”
那孩子已經停在原地,看着他們,好像看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外星來客。
沈瑄看了看自己和談若陽穿的衣服,又看看小孩子的衣服。如果真是這麼看,跟外星來客沒什麼區别了。
“你們是誰?”
沈瑄發現他說的話跟現代漢語完全兩模兩樣,但是她可以聽得懂,他看了一眼談若陽,談若陽也在看她,看起來他也可以聽得懂。
大概是沈澤帶着他們穿越的時候他們獲得了一種知識。
但是就算聽得懂,這個問題也十分的棘手。沈瑄總不回答:我是穿越來的。
她不知道這裡是哪裡,這裡是什麼時候。
那孩子見他們不回答,又走進了幾步。
沈瑄:?
在野外遇到陌生人不應該跑嗎?這孩子怎麼還往前走?
“你們是哪裡來的?”
這個問題和上一個問題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我是誰,從何處來,往何處去。
哲學三問這孩子已經問了兩個,就等最後一擊了。
沈瑄:“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談若陽:……
那孩子膽子出乎沈瑄預料得大,居然直接用跑的,在軟和的草地上小跑到沈瑄的身前,開始仰頭盯着沈瑄的臉看。
那眼神實在是奇怪,看得沈瑄心虛。她狗血小說看多了,腦袋裡又開始胡思亂想:難不成她已經被通緝了這孩子想拿自己去領賞?
孩子看完沈瑄,又盯着談若陽看,神情非常認真,像個想從曆史的字裡行間發覺出什麼來的史學家。
“看什麼?”談若陽問。
“奇怪。”
“哪裡奇怪?”
“哪裡都奇怪。”
居然就這樣對話上了?
沈瑄驚訝,談若陽平時都不怎麼說話的,這會兒話居然多起來了。
但是現在的情況似乎還不錯?至少這孩子沒一開口就喊媽。沈瑄的心髒可撐不住幾次那樣吓。
“跟我走。”孩子要拉沈瑄的手,談若陽半空中截住了,面無表情地牽着沈瑄的手,教導似的:“這樣牽就好。”
小孩子盯着談若陽那張臉看了一會,似乎心裡激烈鬥争之後終于認可這個說法,帶着一股怨恨之氣牽着談若陽的手。
“喂,他還是小孩子诶!”沈瑄偷笑。
“我知道啊。”談若陽的眼睛平視前方,說起話來已經臉不紅心不跳,沈瑄感歎他的進步簡直神速,之前還會臉紅。
真要跟他走嗎?但是這山總是要下的,無論怎麼下,
“你要帶我們去哪兒?”沈瑄問小孩。
總不能他們真的被通緝了吧?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