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我知道你現在看到我很…很吃驚。”談若陽抹了一把臉,已經兩千年了。
他又一次看到了自己的爺爺,世界上沒有比這更久的久别重逢了。
約在爺爺小時候最愛帶他來的餃子館,他以前每次放學都鬧着要來吃一吃。
明明還是那個酒館,還是那個爺爺,卻覺得大不相同了,他也從來沒覺得情緒是這麼難以控制的東西。
有一種将親人引向死亡的罪惡感…
“你說你是…陽陽?”談老爺子看着眼前這個黑衣黑發的男人,他看上去隻有二十多歲,但眼神卻無比深邃,好像在透過漫長的歲月看自己。
他今早剛送他5歲孫子去上幼兒園,下午這個25歲的孫子就坐在自己面前了。
按照他的說法,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多少歲了,但是姑且當他二十五歲吧。
談老爺子彼時還年輕,頭發上也還隻有幾根銀絲,精神氣也比後來好很多。
他倒是信談若陽的,這是一種命運,他很早就這麼告訴自己。
“未來…過去…現在…”談老爺子消化了一會,還是覺得有些不可置信。
他正想問,看見談若陽放了一把劍在桌上。
“這是?”
這是振念,記得把他交給小時候的自己,因為這可以救他一命。
對了,他們還在振念裡熔鑄了自己的意志,所以隻有在保護談若陽和沈瑄可以輕易舉起劍,别人都會覺得這把劍很重,重得舉不起。
後一句話他沒說,因為爺爺一定可以舉起來。
“你知道,未來的事情?”爺爺試探性地問了他一句。
談若陽點頭,“但我不能透露。”
來之前沈瑄模拟了這個問題,她之所以不出現是因為“它”越發躁動了,沈瑄越來越感覺到那股窺視感,似乎有人鑽着時間在抓捕她。
談老爺子看談若陽一副不願意多說的樣子,并不想要為難他,所以隻是點點頭,把自己那些好奇都咽進肚子裡。
爺爺,我好想告訴你,好想多說點。
下午的陽光照着餃子店,出門的時候有一陣涼風,柳枝輕擺。
爆青的柳樹就像那些呼之欲出的思念,綠得酣暢淋漓。
“我要去接孫子放學了,你現在住在哪兒啊?方便說嗎?”
“不太方便…不過我會經常來看爺爺,應該會…”他面露難色。
“吃喝都好吧,冷穿暖脫,都學會了吧。”爺爺回過頭審視他,也在描摹他的樣子。
談若陽被爺爺這表情逗笑了:“早就會了。”
“那行,不說了,我去接你放學!然後去跟老謝喝茶!”
看着談老爺子背影,他手中無比輕松地提着那把振念。
談若陽突然叫了一句:“爺爺!”
談老爺子回頭:“怎麼啦?”
“老頭,抱一下。”談若陽想象不到自己說這話的時候到底是什麼表情。
談老爺子眼神忽然閃爍了一下,回頭給談若陽一個重重的擁抱:“乖乖,會好的。”
欺騙之海。
沈瑄自打自己出生以來就呆在這一片海裡,這話聽着有些詭異,就像沈瑄生在這裡一樣。
沈澤的意思是,“它”對于沈瑄過于敏感,兩個沈瑄在外面的世界亂晃蕩很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結果,所以隻能讓沈瑄呆在這裡。
所以外面的沈瑄什麼也不能知道,自己見不到自己是這個原因,沈瑄心裡那個懸挂了千年的謎團究竟有了答案。
她的過去已成之事和未來之事真的無可挽回嗎?
沈瑄躺在白色的沙灘上,感受這身體下細沙和水波的流動。
談若陽踩在水裡,晃出很多圈波紋。
沈瑄警覺地擡起頭,看見一張有些失落的臉。
“還是很難過嗎?”沈瑄坐起身輕輕撫摸着他的後頸,“你以後還要經常見他…”
“别說話,讓我抱一會。”談若陽攬過沈瑄的腰,幾乎把她按進自己懷裡,很用力地臉壓在沈瑄的肩膀上,不說話。
好眼熟的場面,沈瑄想到在很久之前,談若陽也是這麼把頭埋在她的肩膀上,還順帶咬了她一口。
還好今天…
嘶——好疼!
這家夥果然還是屬狗的,沈瑄無奈…
沈瑄用沒被咬的那邊反手摸一摸他的頭發,“狗”就松嘴了。
“疼嗎?”
“還有多久啊,感覺這輩子好長啊…”沈瑄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她的眼睛看着天上閃爍的弦振點,它們從很久之前就開始褪色了,這大概是他們活着的唯一證明。
“十八年?”
“你愛我嗎?”沈瑄的腦袋蹭着他的下巴。
“愛得要死。”談若陽罕見地沒有嘴硬,“怎麼了?”
他覺得沈瑄今天忽然有點反常。
沈瑄讓他松手,從他懷裡爬出來,用手指在地上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