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和第一次偶遇那樣是個陰雨天。
蔺青時昨天下午就睡着了,竟然再睜眼就已經是第二天清晨。
十幾個小時的睡眠讓他他睡得渾身酥軟,難得醒來之後沒有起床,回憶起剛才的夢境。
夢境已經模糊了,但蔺青時又想起對盛斂的第一印象。
陽光和風。
他覺得有些好笑,這家夥,根本就是個粗魯的不懂得尊重人的自大狂。
第二次見面更是完完全全打破了初遇給蔺青時留下了僅剩的好印象。
*
距離偶遇大概過了一個月。
和盛斂商議過後,這次會面安排在了一棟私密性很強的别墅,蔺青時名下的,隻有他和盛斂,還有這棟房子的老管家。
蔺青時到的時候盛斂還沒來,他側對着門,垂首再次翻看合約,保證沒有纰漏,直到盛斂推門而入。
盛斂那天和第一次偶遇的時候很不一樣,全身上下都收拾得十分體面,沒有一點失禮的地方。
已經是冬天了,盛斂依然穿着在蔺青時眼裡很單薄的大衣,進門的時候帶着一點雪花,很快融化在溫暖的房間裡。
房間的溫度對盛斂來說太高了,但蔺青時還蓋着毯子,即便如此,他的臉色依然是蒼白的,冬天對他來說太難熬了,稍有不慎,高燒、肺炎……病痛就會找上門。
按照平時,如果和人共處一室,蔺青時會體貼地把溫度調低一點,對于他以外的,健康的人來說,這樣的溫度會難以适應。
今天他卻沒有這麼做。
這更像是給他自己最後一個後悔的機會。
如果盛斂無法适應他身體帶來的不便——畢竟一旦決定結婚他們要共同生活三年——他會終止這次合作。
盛斂隻是面色如常地脫下了大衣,如第一次見面那樣挽起了袖子,不過這次小心很多,闆闆正正地挽了上去,然後伸到蔺青時面前:“初次見面,蔺總,希望能合作愉快。”
即使蔺青時用最嚴苛的視線上上下下掃描,也挑不出一點錯,連嘴角揚起的弧度都無可挑剔。
難怪盛斂可以走到今天這個位置。
這家夥很會裝。
如果能就這麼裝過這三年,倒也不錯。
蔺青時站起來,握上他熾熱的手,禮貌地點點頭:“合作愉快。”
兩人面對面坐下。
蔺青時拿出了自己拟好的合約,推到盛斂面前,用指尖點了點:“你可以先看看。”
“……好,啊,沒事兒,直接簽了就行。”
盛斂反應慢了半拍,雖然嘴上說着簽字,語氣卻有些遲滞,呆坐着沒動,蔺青時擡眼,看向盛斂的眼睛。
那裡面會不會有不情願、排斥呢?哪怕隻有一點,他蔺青時也并不是喜歡強人所難的人。
蔺家并不是沒有别的路子,隻是他的身體很難支撐起那些耗費心力的謀劃。
蔺青時抿了抿唇。
沒有。
那雙眼睛隻是直愣愣看着自己。
甚至不低頭看一眼他仔細斟酌才定下來的合約内容,就像上次盛斂嘴裡說的那樣,會同意這次聯姻是因為蔺青時的臉,而不是因為蔺家有他所圖。
——他甚至連合同都不在乎!
按理說,盛斂這樣才是對蔺家有利的,估計蔺青時現在偷偷加兩條盛斂也不會發現。
這人進了門就沒把視線放在合約上過。
但這必須是一場公平的交易。
蔺青時試圖把盛斂的心思引到正軌上。
他耐心地開口解釋一些條款的緣由。
說到口幹舌燥,盛斂也隻是簡短地附和,眼睛一直直勾勾地落在蔺青時身上。
蔺青時很少會在冬日感受到這種渾身燥熱的感覺,通常他隻會覺得寒意揮之不去。
但現在,他簡直是被架在盛斂的視線上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