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隊!”樂晴失聲叫了出來,聲音嘶啞幹裂,帶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和恐慌。她下意識地向前沖去,想要抓住那正在消散的影像,想要留住那個曾經如此明亮、如此無畏的年輕靈魂。
然而,她的腳步隻踉跄地邁出了一步,身體就不受控地陷入了流沙一般的地下,手指徒勞地伸向那片正在迅速變得稀薄的光影。
太遲了。
那個年輕的身影,連同他所有的銳氣、理想和孤勇,已經徹底消散在濃重的黑霧裡,仿佛從未存在過。沙漠裡隻剩下死一般的寂靜,和那永恒流動的、令人窒息的黑色煙霧。
樂晴僵在原地,伸出的手還凝固在半空中,指尖空落落的,隻有細微的沙粒從指縫間緩緩漏下。
“樂晴,你怎麼了?”
“樂晴,快醒醒,是不是做噩夢了?”
“樂晴,樂晴?”
樂晴隻聽見自己的耳邊嘈雜得很,費了半天勁,眼睛還沒睜開,迎面澆過來一盆涼水,把樂晴徹底從幻象中拉了出來。
坐在床上,頂着一身濕漉漉,樂晴看着李韻星,無言。
李韻星看見樂晴醒了,眼神看上去也是清醒的,不慌不忙把臉盆放到旁邊,解釋道:“你剛才應該是做噩夢了,出了一身汗,怎麼叫也叫不醒。我實在是沒辦法了,怕你被吓死在夢裡,才出此下策。”
“……”樂晴不知道怎麼反駁,慢悠悠爬下床,“謝謝啊。”
但是李韻星雖然話糙,但說得沒問題。如果不是李韻星,她還真不一定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剛才的一切隻是一場夢嗎?可為什麼她會夢到賀以辛?
樂晴沒有見過更年輕的賀以辛,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上過大學,準确來說,那個世界有沒有大學她都不确定。
樂晴忍不住揉了揉眉心。還是平時忙着這裡跑副本那裡砍野豬了,連這些最基本的都不知道。
一根幹毛巾猝不及防闖入視野,樂晴趕緊一把抓住。
李韻星:“快去洗個熱水澡,别感冒了。”
樂晴手裡抓着幹毛巾:“好。那你呢?”
李韻星提着已經收拾好的背包晃了晃:“當然是去實驗室找曾傳嶼。”
“對了。”李韻星忽然停下腳步,“有人給你打過電話,我看你一直不醒,就幫你接了。他說他叫夏未,約你今天下午老地方見。”
“好,我知道了……”
夏未?
樂晴一時之間不知道作何反應。
“那個夏未……”李韻星問,“就是樂晴學姐的青梅竹馬?”
樂晴點頭:“嗯。”
“他不覺得奇怪?”
樂晴擡頭:“奇怪什麼?”
“你和他的青梅竹馬一模一樣啊,還同名。”
“是奇怪……”不過不是夏未覺得奇怪,是樂晴覺得這一系列奇怪,他們的反應也很奇怪,剛才的夢更是奇怪。
等到李韻星離開宿舍,樂晴松開緊握着的手。
手心靜靜躺着粗粝的黃沙,和着水沾在她的手心。
那不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