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珂恭敬地從玄巧長老手裡接過丹藥,藥丸很細,比米粒大不了多少。
玄巧長老雖然被罰到登雲堂來看大門,但他的資曆在整個丹陽峰算得上是元老級别。
據說他已經足足五百高壽,是丹陽峰最靠近飛升的人,所以見到他的人都得尊稱他一聲長老,隻是再怎麼尊敬也免不了人走茶涼的唏噓。
“你的靈獸帶來了嗎?”玄巧摸摸胡子,臉上幾個因為衰老而導緻的黑斑在陽光下分外明顯。
“帶了,長老。”
玄巧微微翹起一隻指頭神神叨叨地在空中畫了個小圈,“把它帶過來吧。”
柯珂向坐在百米開外雙手捧着嗚嗚,自個兒腦袋卻小雞啄米般往下的喻魚打招呼,“喻魚,能不能幫我把嗚嗚帶過來。”
喻魚砸吧了一下嘴,從夢中驚醒過來。
她拍拍腦袋,對自己最近嘎嘎棒随時随地都能睡着的睡眠質量表示無語。
一定是她上輩子睡得太少了,這輩子才讓她穿越到小說世界補覺。
喻魚起身,邁着小短腿騰騰騰跑到兩人面前,畢恭畢敬地将嗚嗚遞給柯珂。
玄巧長老也不看她,隻是盯着毛都沒長齊的嗚嗚。
嗚嗚對于别人未知的打量也很恐懼,僅僅一秒,就如在水面一般把頭紮進了柯珂的掌心。
有那麼一瞬間,喻魚覺得牙都沒長齊的自己跟毛都沒長齊的嗚嗚——有那麼一點點像,完全就是任人宰割的模樣。
修仙世界立下強者為王的準則不是沒有道理,這種面對弱者毫不收斂的壓迫感喻魚目前隻在兩個人身上感受過,一個是玄巧,另一個是第一次見面時的陸淩。
喻魚想溜,但奈何不了雙腿發抖的柯珂看向她時帶着的那種無助渴望交織的目光。
算了,喻魚在心底歎了口氣,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你把宿塵還魂丹放到靈獸的嘴裡。”
柯珂一手舉着嗚嗚,一手擡高,依言想把丹藥塞進嗚嗚嘴裡。
嗚嗚維持着它頭向下身子隆起的毛絨絨小山丘不變,死活不擡頭。
“嗚嗚乖,吃了藥就會好了。”柯珂指尖捏着藥,用手背輕輕撫摸它的身子。
嗚嗚扭了一下小小的屁股,“啾”了一聲,仍舊不擡頭。
圍觀的吃瓜群衆喻魚:這個什麼宿塵還魂丹肯定不好吃……
喻魚看了眼玄巧,老頭一副風輕雲淡,正在閉目養神。
那邊幾番回合折騰下來,柯珂已經憋紅了眼,抱歉地看向喻魚,“阿魚,能不能幫我拿一下丹藥?”
從無聊吃瓜群衆變成助人為樂身份的喻魚伸出手掌欣然接受。
隻見柯珂用空出的一隻手輕輕地捏起某個小腦袋,然後掰開嗚嗚的尖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重新拿過丹藥塞進它的嘴裡。
老頭睜眼的時候就是那麼恰到好處,就在嗚嗚要發出尖銳的叫聲之時,他指尖發出的小型陣法推向嗚嗚纖細的喉嚨。
眨眼之間,宿塵還魂丹被咽下了,像是一陣煙或是一陣甘霖無聲滑落而下,欣喜則攀上了柯珂的眉梢。
喻魚将柯珂的表情收入眼底,感歎了一句,這才是個瞞不住情緒的十歲稚童啊,反觀自己,就是個占了小孩子身體的怪阿姨。
兩人向玄巧長老道謝,正欲離開,一言不發的玄巧卻突然出聲,“喻小道友——”
喻魚側身,她今日自己胡亂紮了兩個包包頭,發髻并不穩,腦袋轉動瞬間感受到了頭發要散開的趨勢。
“長老,還有什麼事?”
玄巧眯起眼,緩步走來,“聽聞喻小道友最近在煉丹一事上小有成就,不知老夫能否得道友的聚氣丹一試。”
此話一出震驚了兩人。
喻魚:“我的聚氣丹?!”
“是的,不知可否?”
喻魚看了眼柯珂,對方瞬間意會,将芥子囊掏出來遞給喻魚。
“謝謝長老,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請長老一定開口。”
喻魚将自己的丹藥遞過去,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内心卻冒出了很多問号。
柯珂終于完成心頭的一件大事,今天像是打開了話匣子,叭叭叭個不停。
“嗚嗚的病好了,以後就可以長很多很多羽毛,飛到很高的空中自由翺翔了。”
喻魚心不在焉,抛着手中的芥子囊又接住,“什麼?”
“以後請你感受天空中的風。天上帶有靈氣的風肯定很暢快。”
喻魚:啊,天上的風?
她看了眼喋喋不休的柯珂,“嗚嗚不是隻小雞崽嗎?”
柯珂睜大了眼,“不是啊,你不知道嗎,嗚嗚是隻靈鶴。”
喻魚芥子囊也不抛了,她很難把毛稀稀拉拉一整天看上去都萎靡不振的嗚嗚和白白胖胖的靈鶴挂上鈎。
“我不知道。”她老實回答。
“嗚嗚隻是瘦了一點,身體不好一點,但改不了它是一隻靈鶴的事實啊。”
喻魚剛好和擡起頭的嗚嗚的黑豆小眼睛相對:“對對對。”
這光澤,這氣質,這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