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裝的扣子解了一半，他就一邊拽着衣領，一邊不安分地探頭探腦，目光越過起伏的草地，去尋找那道熟悉的身影。

陽光溫和，草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像是嬰兒細軟的金發。

草地盡頭，江海逆着光緩步走過來，兩人遙遙相望，夏天想，奇怪，他昨天怎麼沒發現這裡這麼美。

吳明沒注意他在望什麼，随口問道：“夏老師，下一場還要一個小時，要不要回房車休息會？”

“好啊。”夏天剛好把軍服外套脫掉，兩步鑽進房車。

“額，江…總…”守在門口的小吳還沒等坐下，就得再開一次車門。

人一走進房車，夏天立刻站起來，眼睛一瞥便皺起了眉：“你腿上受傷了？”

江海低頭一看，這才發現大腿上有兩道傷口，米色的褲子布料都被血染濕了，他竟渾然不覺，笑道：“沒事。”

“怎麼傷的？”

江海說，想來應該是剛剛胡奎打碎的那盞茶杯，迸濺的幾片碎瓷劃到了他的腿。

“他怎麼摔東西了？”夏天眉心微蹙，語氣急了起來，“你沒事吧？”

“這麼擔心我？”江海挑了下眉，趁他往前傾身查看時，順勢湊近了幾分。

房車座位狹窄，兩個人隻是并肩坐着肩膀就會挨上，這一鼻息交織，空氣的溫度都在上升，江海低沉的聲音仿佛一股熱浪漫上夏天的頸側。

“你……”夏天臉頰泛紅，輕輕推了他一把，帶着點羞惱，“說正事，别打岔。他為什麼摔杯子？”

難道要跟他說胡奎把他比作杯子嗎？這比喻太龌龊，江海不想重複給夏天聽，隻是輕描淡寫地說：“你别擔心，一開始是起了點沖突，後來我跟他談好了，等你的八年合約到期，就不用再續約了。”

夏天忍不住地面露喜色：“真的？怎麼談的？”

“對賭。”

聽江海講完了條款，夏天對這賭約的重量感到震驚，饒是他這種不太接觸資本交易的圈内人士，都覺得很震驚：“你怎麼能拿這麼多股份來下賭注？這完全是不平等條約！你瘋了吧？”

“為了你，什麼都不算瘋。”江海定定地看着他，語氣仿佛在婚禮現場宣誓那麼堅定。

夏天經受不住他這種深情的眼神和情話攻擊，他低頭看看江海滲血的傷口，還是有些觸目驚心，便站起身來去去抽了紙巾和小藥箱：“剛好房車裡有碘伏，我幫你消消毒吧。”

他拎着藥箱走回來，才發現傷口的位置有些尴尬：比起褲腳，顯然是離大腿根要近得多，正常來說肯定不是挽褲腳，而是要把褲子褪掉半截。

可是，畢竟是七月的熱天，外褲裡面估計就隻剩下…

“要不……你自己來？”他擡眸看了江海一眼，臉上發燙，聲音都有些不穩。

江海站起來，望着他，眼尾一點點勾起溫柔暧昧的弧度：“你來呗，我相信你不會占我便宜。”

“你！”夏天又羞又惱，狠狠地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流氓。”

江海極自然地在人面前解開了褲鍊，半褪下去褲子，嘴角上揚着坐回原處：“夏老師親自給我消毒，太榮幸了。”

自己提出來的事，夏天又不能撂挑子不幹，隻好紅着耳朵蹲下去，盡量不看傷口之外的地方。

可那布料下面的東西輪廓影影綽綽，灼人眼球，隔着幾厘米，那片肌膚的溫度透過空氣傳遞到他的指尖，弄得他口幹舌燥，心跳不止。

夏天腹诽，哼，江海是不是故意脫得那麼低，就為了引誘他！

就在夏天正低着頭，用棉簽小心翼翼地沿着傷口邊緣消毒的時候，房車的門被象征性地敲了兩聲，然後“咔哒”一下推開了。

“夏老師，這是導演請的鮮牛奶……”吳明的話戛然而止。

他整個人愣在原地，臉上的表情從正常到驚訝，再到微妙地複雜，僅僅用了不到兩秒。

因為他看到江總靠坐在沙發邊，褲子脫一半，大腿裸露在外；而夏老師正半蹲在他面前，頭垂在他看不太見、也不是很想看清的地方…

很像是在口。

空氣安靜了幾秒鐘，夏天内心無聲地尖叫：“小吳，不是你想的那樣——”

吳明飛快地擺擺手：“我什麼都沒看見，下次一定好好敲門！”

“沒事，你進來吧！”江海笑了，懶洋洋地拉了拉襯衫衣擺，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我腿受傷了，夏老師好心幫我處理傷口。”

吳明一邊後退一邊叨叨：“我不是故意的，是夏老師之前跟我說不用敲門的，你們繼續你們繼續。”

門“砰”地一聲關上了。

夏天耳根發燙，咬牙低聲罵了句：“都賴你！！這下不知道他要怎麼想了！”

江海低頭看着他，笑意不減：“我哪知道你在看些什麼？消個毒要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