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着對講機說到:“還挺自然的,但是夏天你要注意,剛剛開始唱歌的時候要試探着,不能一開始就那麼大聲,一會拍特寫的話,眼裡帶點淚試一下。”
這段戲中景的轉折多、層次比較豐富,兩個人重來了幾遍,才聽到彭益坤那聲“這條過了。”
最後一條結束,夏天還趴在江海肩上,呼吸淺淺地拂過他的頸側,他說:“你私心真不小啊,怪不得連韓玦都說劇本是量身定做的。”
江海邊把他放下來,邊勾嘴角笑道:“怎麼樣,夏老師演得還滿意嗎?”
夏天哼了一聲,别過頭去,藏起唇角抑不住的笑意:“一般般吧。”
兩人并肩走到休息區,他又酸酸地問道:“那如果我不能接這部戲,你就打算跟小韓演這些?”
江海挑眉,毫不掩飾自己的諷刺:“又開始貸款吃醋了?”
“吃他的醋?我還沒那麼閑。”夏天嘴硬,其實他自從《短劇Action》播出開始,就特别介意有人嗑江海跟别人的cp。
“如果你不來我肯定不演啊,就找其他演員跟其他演員一起搭戲喽,”江海笑意一頓,神色忽然認真起來,雙眸直視着他,“但其實我最初投資短劇,就是想有朝一日,能用你喜歡的方式,把我們的故事拍下來。”
夏天心尖一顫,嗓子有點發緊,他飄忽地瞟了江海一眼:“這麼感人啊?”
江海低下頭,沒做聲。
他本想說句“這都是你的心願”,卻怕夏天又陷入“我和夏雲霄不是一個人”的哲學思考,便把話咽了回去。
其實這個劇本,幾乎是出自夏雲霄的手。
【A時空·2018年】
那是2018年,《煙火一條船》播出後廣受好評,作為彭導團隊的主創之一,夏雲霄第一次收到了業内的認可,也比拍視頻時更有了些餘裕。
那年他和江海一起回了一趟沈陽,在博物館裡看到了一則解放後為漢||奸特工平反的報道,便由此衍生出了《奉天故人》的故事。
在新家看完了故事梗概後,江海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帶點委屈地問:“小天,你為什麼要把我們的故事改得那麼悲劇?”
江海記得,面前的人沉默了一會兒才回答,那眼底分明藏着愁緒,可他當年全然錯過了。
“因為現實中的我們太甜了,”他笑得有些凄然,“甜得像泡泡糖,一戳就破。可故事,往往是悲劇才讓人印象深刻。”
當年的江海還是有些不服氣:為什麼《奉天故人》的兩個主角非要誤會、非要到死都沒機會對對方說清一切?他隻覺得,小天是在把他們經曆的溫柔時光拆解、掰碎,然後用最殘忍的方式,硬重新拼成了一出悲劇。
可如果他是夏雲霄,一切就說得通了,那是他從未對江海宣之于口的遺憾——
唐铮和羅将言的離别,其實就是他們的離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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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戲份的拍攝時間比較緊張,前一周就安排了不少大夜戲、重場戲,他們下一場要拍的,就是唐铮和羅将言在東京訣别。
這次分開後整整七年,他們才在奉天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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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滂沱的雨夜,天空仿佛無邊無際的黑洞,能吞噬這座飄搖的小島。
羅将言一襲黑衣奔走在雨裡,他在轉角慌張地扔掉了槍,目光驚懼而堅定,一下也不敢回頭——他剛剛一個人刺殺了親日的中國公使,朝着那人胸間連開三槍,在家仆的尖叫聲中踉跄地走了出來。
沒人讓他這麼做,但他就是做了,憑着熱血一腔,現在要開始亡命天涯。
他終于逃回下宿屋,翻窗跳進自己房間,猛然看到房間裡有個人影,吓得踉跄兩步。
屋内一片漆黑,月光被瓢潑大雨吓退,隻在驚雷炸響的一刻,才映出那人的輪廓——他一動不動,如同雕像般凝固在黑暗中。
唐铮在等他。
“雨這麼大,為何半夜才回來?”他背對着小羅,聲音聽不出波瀾。
羅将言冷得哆哆嗦嗦,緊張得喉嚨發澀:“铮哥,我……家裡來信,說父親病了,我得回一趟。”
唐铮沉默片刻,輕輕歎了一口氣。
他聽見了那三聲槍響,也明白他做了什麼,他也想保護他,可此時唐铮已經是個特工,需要繼續執行在東京的任務。
“那就快去神戶坐船吧,雨天路滑,現在就動身吧。路費夠不夠?”
“铮哥……”羅将言幾乎哭了出來。他站在原地,狼狽而脆弱,一半想坦白那句“我殺了人”,一半卻又舍不得從此與唐铮天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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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導演…”夏天看向監視器的方向,“這句詞我覺得我應該撲上去,抱着他說。”
“哼哼,”制片人袁川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翹着二郎腿,操着那口北京腔,“您要是真摟上了,這戲咱們就過不了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