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天清醒的時候,江海再一次吻了他腹部的傷痕,求神拜佛般虔誠。
波濤翻湧中,夏天微微張嘴,不知是求饒還是勸慰:“你慢點啊,你要是再暈過——”
“不會的。”
嘴唇被吻封住,夏天小心翼翼地蹙眉,用心感受着這具年長七歲、久經人事的身體有什麼不同。
懸崖瀑布奔流着拍擊駁岸,化作涓涓小流磨過光滑的石頭,激烈是激烈的、溫柔是溫柔的,卻都很綿長。
他不敢叫出聲,憋在喉嚨口。四肢百骸都軟掉,整個人幾乎被這熾熱蒸化了,化成潮熱的、濕漉漉的水汽,再被擁着、推着、裹着,歡快地融進大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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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消雨歇,江海抱着已經眼神渙散的夏天,俯在他耳畔呢喃:“小天,我好開心。”
他吞掉了後半句,心想,若早知還能有今夜,我這些年也不算白白煎熬。
他想起金玉樓的一次次火災,他拼盡全力也沒能改變,直到今天竟然看到火光都會應激到暈過去,還有百鴿籠出租屋裡的那些夜晚,他躺在夏天對面的床上,殚精竭慮地思考,到底如何才能和他白頭偕老——
如今總算是有了眉目。
他低頭,指尖繞着夏天汗濕的發絲,目光一寸寸描摹他的臉,嬰兒肥和少年氣都已褪去,但他的曲線本就圓融,此情此景下氤氲着餘韻,更顯得有幾分豔情。
江海心動不已,情不自禁地湊過去,想再親一口,卻被夏天用一根手指輕輕抵住了唇。
“今天是中秋節,”夏天望着窗外圓月,聲音像在歎息,“江海,你說我還會穿越回去嗎?”
江海明白他在怕什麼。
他将未盡的欲念都收進眼底,握住夏天的手,認真道:“不會,肯定不會。”
隻有江海清楚,時空已經閉環,那一切隻會發生一次,既然夏雲霄沒有從以前回到過這裡,那夏天也就不會再回去。
夏天不放心,綿軟的手臂勾着他脖子,有點撒嬌又有點嗔怪:“你怎麼知道?”
江海低頭,情深義重地吻他的指節:“我相信不會。我們就在這裡,永遠、永遠在一起。”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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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江總一再申明自己不需要“靜養”,可沒人敢讓剛暈倒的人第二天就上工,劇組的機器又不能停轉,于是統籌把幾個配角的戲份,和夏天單人的戲份,全挪到了這幾天。
其中就有一場戲,是唐铮死後,羅将言帶隊搜查他的家。
看到唐铮的日記,他才徹底明白了他的間諜身份。
這出戲很難,不能哭,但要演出萬分悲恸和悔意,夏天手中捏着那個牛皮本、攥着他的懷表,淚滴将落未落。
“卡,”彭益坤的聲音從對講機裡傳出來,“雲霄,你是怎麼演得?”
語氣太平淡,聽起來像是責怪,夏天心裡冰涼,以為導演不滿意。
他一直繃着一股勁,想要證明自己是個好演員,可好像還是讓人失望了。
夏天試探着說:“導演,昨天沒休息好,狀态可能一般,要不再來一條?”
對講機那頭沉默了一秒,彭導忽然笑了一聲,說:“不是,是你這條完成度很高,收放自如啊。壓住了情感,但張力一直在。”
“完全不像演得。”他一邊說,一邊帶頭鼓起掌,“這條可以直接進剪輯。”
拍完那場高強度的重頭戲,夏天第一次在天還亮着的時候收了工。得到導演誇獎,他心情特别好,卸了妝還哼着歌,在休息室裡等着小吳來接。
咚咚,敲門聲。
“夏老師?打擾一下,現在方便嗎?”
聽起來好像是劇組道具總監的聲音,夏天迅速坐直了:“诶,可以,您進來吧。”
道具總監領進來一位戴着眼鏡的男孩:“夏老師,這是我帶的一個實習生,明天他就要回學校上學去了,一直說喜歡你,我就帶他來看看你,沒打擾你吧?”
夏天心頭一暖,趕緊跟男孩握了握手:“謝謝你啊!”
“夏老師,一直特别喜歡你,”實習生從懷裡捧出來一個小絨布盒子,推了下眼鏡,說“這個唐铮的懷表,是我在劇組做的最重要的一個道具了,想送給你。”
夏天拿過來一看,正是他今天拍戲攥着的、唐铮的懷表,正面是富士山,人們以為這是效忠日僞的标志,卻不知道這其實是他對東京生活的懷念,而背面,則藏着他和羅将言從前拍得模糊了的一張合影。
跟江海打倩罵俏慣了,夏天說話不自覺地帶點酸意,他挑挑眉:“他的懷表你送我幹嘛?”
“額…”實習生顯然沒想到有這個問題要回答,也可能久聞夏雲霄高嶺之花的名号,以為自己說錯話了,緊張得看向道具總監求助。
夏天笑了,趕緊拉住他:“我開玩笑的!”
“這個很珍貴,我很喜歡,謝謝你,”他加重語氣說了幾句,又把懷表握在手裡欣賞了一番,“诶,這個表是不是拍戲還用啊?不然後面不就接不上戲了?”
“這個備份的,還有兩塊呢。”道具總監說。
“那我就不客氣了。”夏天笑得暖融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