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特别愚蠢,愚蠢至極!
“這是标準答案,煩請雲少爺一字不差的背下來。”
雲也冷笑:“憑什麼聽你的?”
“憑我求你。”說是求人,可偏偏謝許的姿态比誰都高傲。
雲也不屑一顧。
謝許抿抿唇,稍稍放低了些姿态:“同樣的,我也可以答應你一個要求。”
雲也看了眼她胸前的校牌,繼而彎起輕蔑的唇角,眼底的諷刺漸濃:“你認為我會在意嗎?謝——公——主!”
後來他們之間的對話漸漸變成——
“早啊,追着我送情書的謝公主。”
“喲,這不是謝公主麼,怎麼親自來給本少爺送水了?”
“啧啧啧,物理五十九分,公主就是公主,考試的運氣都讓人望塵莫及啊!”
“周六下午三點,華臨體育館,誠摯邀請公主大人駕臨。”
“又是哪個不長眼的把我們的公主殿下氣成這副模樣?”
“哎,誰讓你是公主我是騎士呢,上背吧,我的公主殿下。”
……
那個時候的謝許,是香榭集團董事長謝雁天獨女,是香榭集團唯一的繼承人,是當真無愧的公主殿下。
後來,謝雁天意外身故了,香榭破産了,而公主殿下,落魄了。
換做其他人,再喊她一聲公主謝許都覺得諷刺,唯有雲也,令她懷念。
她懷念那段在華中跟雲也一起瘋的日子,懷念他将她護在身後,目無下塵的向所有人宣告,她是他的公主殿下。
可現在的她,沒有了王冠。
她再也不是他的公主殿下了。
盯着靠在羅馬柱上的人看了半晌,謝許語氣平靜的有些不像話:“香榭早在七年前就破産了,哪裡還有什麼公主。”
雲也不甚在意的嗤了聲:“想走就走,想回就回,任憑誰的世界翻天覆地都無動于衷,這不是公主又是什麼?”
當年的确是她一聲不吭遠離故土,也曾想過雲也知道後一定暴跳如雷,隻是沒想到事情過去了八年,提起這事,他依然耿耿于懷。
可是雲也,我們回不去了呀。
謝許沉默的垂下眉眼,努力摒除雜念,強行恢複理智。再開口時,又是那副平靜到有些不像話的模樣:“公主要去彈琴掙錢了,雲少自便。”
人剛走兩步就被雲也給拽了回來。
謝許扭頭來看他,内心并不如面上平靜,她強撐出來的這股驕傲正在雲也不可一世的眼底逐漸崩塌。
男人将她上下掃視了一遍,閑閑問了句:“缺錢?”
謝許彎起唇角,眼底閃過一抹玩味:“怎麼?幾年不見,雲少多了個包養人的毛病?”
“謝許!”
就連百無禁忌的雲二少都在怒斥她的言語無狀,這些年她究竟還是堕落了。曾經那個說不練琴就不練琴、說要棄賽就能棄賽的謝公主,現在卻要為了時薪幾百塊的工作卑躬屈膝,下氣怡聲。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不過如此。
謝許斂盡眉間的傲氣,聲音低了下來:“丢了王冠的公主在騎士面前是驕傲不起來的,如雲少所願,現在的我隻能單膝跪地,對您俯首稱臣。”
因為她這幾句自輕自賤的話,雲也漸漸皺起了眉,唇角也跟着往下掉。
察覺到攥住她手腕的力道松了下來,謝許急急抽回手,然後越過被按了定格鍵的雲也,推開厚重的大門,回到了宴會廳。
水晶吊燈灑下稀碎的光斑,落在柔軟的地毯,悄無聲息。
一如坐在角落安靜彈琴的謝許,微不足道。
她身上還披着男人的西裝,天青色的裙擺蓋到地面,将她不合腳的高跟鞋遮的密不透風。盤起的頭發用抹茶綠的發帶固定,露出纖細白皙的脖子。
在鋼琴前,她永遠是那隻優雅高貴、不容侵犯的黑天鵝。
沒想到八年過去了,他還是放不下她,還是會因為她的三言兩語就暴跳如雷,無法自控。
雲也掩上重門,想到這裡,忽地一聲笑了出來,諷刺至極。
姗姗來遲的林南枝在宴會廳找了一圈也沒找到雲也,後來聽高崎說雲也給他發了微信說有事先走了。
林南枝難過的皺了皺眉:“可晚宴不是才剛開始嗎?”
誰說不是呢。
高崎睜着眼胡說八道:“可能聽說雲董要來,他不想見,先撤了?”
對于高崎這番措辭,林南枝一個字也不信:“他來參加晚宴之前不是已經知道雲深哥也來嗎?”
漏洞百出的高崎一哂:“要不你自己問他吧。”
總不能讓他指着披着雲也西裝外套的鋼琴師出賣雲也吧,那樣的話,他隻會死的更壯烈。
旁觀一切的林北瑤無聲的笑了笑,對上高崎警告的視線,她識相的隻字不提。待林南枝走後,林北瑤這才開口:“你當真以為整個宴會廳都會跟你一樣效忠雲也嗎?”
“别人說歸别人說,我要是說了,雲也跳進黃河也洗不清。”高崎看熱鬧歸看熱鬧,大局觀還是有的,長榮跟華峰的合作勢在必行,可不能在雲也的身上出了岔子。
林北瑤卻不以為然:“今晚來的都是些什麼人物你以為雲也心裡沒譜嗎?他敢當衆拉着人姑娘走,就說明他并不介意讓南枝知道這姑娘的存在,又或者說,他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跟這姑娘有着非比尋常的關系,你瞧,人姑娘身上的西裝不正是雲少宣示主權的小手段嗎?”
高崎呵地一聲笑了出來:“他要真是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跑什麼?”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隻是不想讓彈琴的這位姑娘難堪呢?”
高崎有些意外的看了林北瑤一眼:“我怎麼沒聽說過林大小姐還有掐指算命的本事?”
林北瑤朝他舉了舉手裡的酒杯,眼角含笑:“高少今天領教到了,也不虧。”
正如林北瑤所言,就算高崎把嘴捂得嚴嚴實實,林南枝依然會從另外的一百個人的嘴裡聽到一百種關于雲也和鋼琴師的傳聞。
尤其是當她看見鋼琴師的身上還披着雲也的外套。
什麼是證據确鑿?
這就是。
如果雲也的随性而為不能代表什麼,那雲深呢?
雲深确實沒料到會在今天這個場合遇見謝許。
她的出現還是和從前一樣令人印象深刻,意外至極。
“雲深哥也認識她?”林南枝又一次朝鋼琴台的方向看了過去。
雲深朝林南枝微微一笑,禮貌的回絕了她所有的試探:“如果你想知道阿也的過去,最好自己去問他。”
當然,林家想要查,自然有手段,雲深并不質疑林家在這方面的能力。隻是,雲也的心意并不會因為長榮跟華峰的合作而有所轉移,更不會為了華峰做無謂的犧牲。
從雲也執意要去英國找謝許的那年開始,雲深就知道他這個弟弟和他不同。别說讓他為華峰犧牲什麼,就算是把整個華峰都送到雲也手裡,他都可以不屑一顧。所以一旦林南枝借助了林家勢力去翻那些舊事,不僅會把雲也越推越遠,甚至有可能觸碰到雲也的底線。
譬如,謝許。
一個讓雲也瘋狂找了八年的謝許,雲深始終不認為他這個桀骜不馴的弟弟會輕易地善罷甘休。
雲深的忠告點到為止,能不能聽的進去是林南枝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