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周三那晚後,謝許再見雲也便是周六。
當時謝許以為蕭傾淺隻是說說,沒承想,雲也還真一大早趕過來了。
一改往日的西裝革履,穿了套設計簡約的運動裝,淺灰色,柔軟的面料質感既低調又不失品味,舒适中透着一絲活力。
陽光下,謝許看着他,微微失神。
其實她一直很想問雲也,為什麼沒有繼續打球,又為什麼開創了《彈一彈》這款軟件。
那晚雲也送她回來後,謝許上網搜了許多跟雲也相關的資訊,甚至把赟燮科技的創業史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三年前,她母親去世後的第二個月,赟燮科技便帶着《彈一彈》面世了。
而那個時候,謝許已經不再搜跟雲也有關的資訊了,所以她一直不知道雲也開發了《彈一彈》這款軟件。
回想起那年,她在籃球館對面的琴行練琴,打完球的雲也來找她吃飯,聽着她磕磕絆絆彈完一曲不完整的《Rachmaninoff Piano Concerto No.3 in D minor,Op.30》,吊起眉梢陰陽起她來:“我說公主殿下,難道您不知道天賦這種東西是會被懶惰給消耗殆盡的嗎?”
“我不是不熟練,我隻是沒把譜子背下來而已。”謝許狡辯着,“要是你能把樂譜變出來,我也可以拉赫瑪尼諾夫上身,深情且浪漫的诠釋這首曲子。”
明明就是沒好好練琴,還要詭辯。
雲也見她一臉坦蕩的胡說八道也是沒轍了,于是說:“是小人無能,沒辦法把曲譜變到公主殿下眼前來。”
謝許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然後故作端莊的揮了揮手:“既然小也子如此無能,那就下去自領五十軍仗吧。”
雲也配合的朝謝許行了個王子禮,然後一路退到琴行門口。
再回來時,人是一瘸一拐的。
雲也吊着嗓子,一副巴結奉承姿态:“公主殿下,小也子領完軍仗了,咱是否移駕君庭食府,用晚膳呢?”
謝許被他滑稽的模樣逗得哈哈大笑了起來。
自那日後,雲也的運動包就多了一本曲譜,因為那段時間謝許正好在練拉赫瑪尼諾夫的曲集,所以雲也的包裡就裝了一本《拉赫瑪尼諾夫24首鋼琴前奏曲》。等謝許練完這本曲集後,雲也的運動包裡就裝了另一本《平均律鋼琴曲集》。
日複一日,謝許仿佛早就習慣去掏雲也的運動包拿曲譜,而衆人也早已習慣雲也對謝許的特殊偏愛。
總以為華峰二少和香榭千金是他們這個圈子裡少有的金童玉女,等将來修成正果時,更是一段為數不多的千古美談。誰承想,兩人交往不過數月,雲也便被甩了。
雲家二少被甩,無疑是大新聞一個,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圈子。
有人說:“雲也就是太慣着謝公主了,慣着慣着,人家就真當自己是公主了。”
也有人說:“人謝公主都準備去英國留學了,不僅拿到了英皇、曼徹斯特和利物浦,還拿到了倫敦大學和蘇格蘭這幾所知名院校的錄取通知書,深造歸來就是舉世聞名的鋼琴家,怎麼還會跟我們這群平庸的凡夫俗子玩到一起呢。”
可後來,香榭出事了,公主消失了。而這個圈子,再也沒人提起謝許這号人物了。
高考填志願那會兒,雲也沒想過自己真的會在國内讀大學,于是随便填了個華臨大學環保科技類的學科,後來雲深讓他留在國内,等雲遠洲的病情有所好轉,再來決定去英國留學的事情。
眼看開學将即,雲也問雲深:“哥,我可以不轉去建築系嗎?”
陪在醫院處理工作的雲深将頭擡了起來,看了雲也一眼:“你想轉什麼專業?”
“軟件工程。”
雲深從來沒有想過去強迫他學建築,也沒去問他為什麼要選軟件工程這個專業,隻是告訴他:“不管你選什麼專業,都是你的自由。”
但雲也還是告訴了他自己選這個專業的原因:“謝許生日那天,對着蠟燭許願,說:希望雲也真的可以變出一本曲譜給我,這樣,我就是真的是公主殿下了。”
雲也知道,那不過是謝許故意借着許願開的玩笑,她最初的目的是為了調侃和消遣他,因為她一直記恨着他給她取了這個外号——公主殿下。
起初,雲也喊她公主是為了諷刺和陰陽。後來他卻發現,謝許并不似表面那般嚣張無禮,她之所以編織“早戀”這個謊言,是為了打消她父母離婚的念頭。
事實上,她比誰都陽光明媚,青春動人。
《彈一彈》上線那天,雲也在電腦前坐了很久,久到高崎以為椅子坐了一具幹屍。
高崎伸手來推雲也的時候,膽戰心驚。
發現人還有體溫,又安心了下來。
高崎心有餘悸的說:“我差一點以為你要過勞死。”
雲也勾了勾唇角,一副不甚在意的姿态:“放心吧,我暫時還死不了。”
“也對。畢竟好人才不長命,你這種禍害,起碼得活千年。”
雲也聽了這話,突然笑了起來。
剛認識雲也那會,高崎不知死活的調戲過他,然後就看見這位雲二少不鹹不淡的笑了起來。起初,高崎還以為這二少爺是被自己氣笑的,誰知,這二少爺根本就是一隻笑面虎。别看他沖你笑,指不定心裡想了多少個法子讓你萬劫不複呢,你還傻乎乎的以為人家脾氣好,人家那哪是脾氣好,人家那是笑裡藏刀,刀劍無眼,眼疾手快,快馬一鞭,鞭墓戮屍,屍體無存,存心報複!
高崎被雲也那笑聲吓得險些沒站穩,好在他眼疾手快,扶住雲也的電腦桌才免遭一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