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半,換好衣服的謝許剛走出後台,就看見一手掐腰一手抱着雲路兮站在走廊等她的雲也。
換上西服的雲也總給人一種沉穩冷酷的氣場,像是一隻被折了翼戰鷹,褪去幾分年少輕狂的淩厲,添了幾分歲月沉澱後的堅毅剛果。
“鋼琴姐姐。”雲路兮奶聲奶氣的喊她。
謝許心一軟,笑着朝她靠近,學着她的口吻:“你好呀,路兮小公主。”
雲路兮從兜裡掏出一塊包裝精美的巧克力,遞到謝許眼前:“這是我最愛的巧克力,送給鋼琴姐姐。”
謝許閃着大眼睛,裝出一副驚訝模樣:“送給我的呀?”
“對呀。”雲路兮眉目一彎,童真純淨,“是我藏了好多天拿來送給你的。”
謝許盯着手裡的巧克力,有些動容。
“Anastasia。”身後有人叫她,是這兩天剛入職的劇務助理。
謝許轉身過去跟他打招呼。
“我想跟您要簽名,不知道方不方便?”劇務助理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
“當然。”謝許從容大方的接過他遞來的筆,“簽哪裡?”
他急忙遞上一張謝許剛剛在台上演奏的拍立得照片:“這裡。”
謝許有些意外:“你剛剛在現場?”
“對,我專門買了票去聽你的獨奏。”他腼腆的撓撓頭,“上次在後台聽見你彈三重奏,就覺得一定要聽你一場的獨奏,果不其然,很震撼人心。”
“謝謝,謝謝。”謝許飛快的簽好名,将照片和筆還給了他。
注意到謝許身後的男人和孩子,劇務助理像是明白過來什麼,很快找了個借口溜了。
謝許轉過身,問雲也:“雲深哥和蕭小姐呢?”
“蕭小姐?”雲也别有用心的重複她對蕭傾淺的稱呼。
謝許笑,換了個叫法:“路兮媽媽。”
雲也看着她,變了個眼神。
謝許皺眉,總覺得他這眼神不太純潔。
果然,玩世不恭的二少爺輕飄飄丢了句話出來:“你該不會是暗戀我哥吧?”
謝許無語的白了他一眼。
“不然幹嘛對我嫂子敵意那麼大?”
“那是因為我跟她就見過一面,不太熟,叫太親昵容易讓人誤會。”
“我怎麼記得某人第一次見面就叫嫂子了呢?”
謝許冷哼:“那還不是因為……”被逼的。
對上雲路兮眨巴眨巴的大眼睛,最後那三個字硬生生被謝許咽了回去。
察覺到這一點的雲也沒繼續跟她嗆聲,輕輕擡手颠了下雲路兮。
雲路兮扭回頭,跟雲也的視線對上。
雲也偷偷朝謝許瞥了眼,雲路兮秒懂,立刻張開雙手:“鋼琴姐姐抱。”
說着,小丫頭便撲了過來。
雲也見機松手,重力挂上脖子,謝許不得不擡手托住雲路兮的屁股。
孩子就這麼絲滑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蕭傾淺是個貼心的,專門挑了音樂廳附近的餐廳,吃融合菜。
“聽阿也說,你喜歡吃筍。”蕭傾淺問謝許,“他們家有道椒麻筍很特别,要嘗一下嗎?”
這家融合餐廳開業那個月謝雁天就帶謝許就來吃過,正是因為這道特别的椒麻筍。因為她愛吃,所以總來。次數多了,經理也就認識他們了。她記得有一次來是周年慶,店裡搞活動,經理還拍了一張照片是給他們,是他們一家三口的合照。
想起往事,再看着雲深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畫面,謝許落寞的斂下眼簾,機械地翻動着手裡的菜單,輕聲去應蕭傾淺:“這麼特别的話,那就嘗一下,正好……我還沒吃過呢。”
聽她聲音不太對,雲也有意識的看了她一眼。
翻着翻着。
謝許忽然注意到盯着她不放的雲也,偏臉來看他。
雲也回神,懶懶問她:“要喝什麼?”
喝?
謝許趕緊看了眼手裡的菜單。
這哪裡是什麼菜單,分明是酒水單。
剛好她食指就停在了一款紅葡萄酒上,雲也立即朝服務員要了瓶Pinot Noir。
蕭傾淺好酒,尤其是葡萄酒,最愛的兩款便是Cabernet Sauvignon和Pinot Noir,一聽謝許要酒喝,立刻喜笑顔開了起來:“正愁着沒人陪我喝兩杯呢。”
對上蕭傾淺清婉的笑顔,謝許想說,她酒量一般般。但轉念一想,她确實挺想喝酒的,從中午跟雲也吃飯的時候就想了。據她觀察,蕭傾淺是個典型的大家閨秀——優雅娴靜、知書達理,酒量應該跟她差不多吧?
雲深要照顧雲路兮,雲也要負責善後,所以隻有蕭傾淺和謝許喝。因為是謝許起的頭,大家都以為她酒量還不錯,尤其是雲也,中午跟她吃飯的時候她就說想來杯酒,想着她的酒量應該跟蕭傾淺不相上下,奈何——蕭傾淺眼睛還沒迷離,謝許已然醉了。
她一手撐住下巴一手搖搖晃晃的舉着酒杯,醉意朦胧的眼底含着濃濃笑意,一個勁勸酒:“你喝啊,别停啊,這才哪到哪……”
蕭傾淺看了看已經有點認不清人的謝許,又看了看揉着額角一臉無奈的雲也,有點拿不準的問了句:“剛剛要三瓶酒的人是她吧?”
雲也把謝許手裡的酒杯拿走,扶着她坐穩了些,這才朝蕭傾淺表達自己的歉意:“不好意思嫂子,我不知道她酒量不好,壞你興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