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也冷哼一聲:“他就是一個悶葫蘆,你要是能一棒子敲出他十句話以上,我跟你姓。”
謝許心算了一下,今天她和雲時說過的話似乎也就十來句吧,最關鍵的那幾句還是他想八卦她跟雲也那些事。光是他們坐在客廳一上午,也沒見他悶聲吭兩句,想讓他一口氣說十句話确實不現實。
“怎麼?不敢賭?”
雲也當着雲時的面都敢挑釁,謝許才不上當,漫不經心的切了聲:“你以為誰都跟你這麼幼稚,有事沒事賭一下?”
“不敢就不敢,還啰嗦。”
“我這不是不敢,是不屑。”
在謝許跟雲也一來一回拌嘴間,雲時也把牛肉燙好了,拿起公筷,分别夾到謝許和雲也的碗裡。
“瞧瞧,瞧瞧……”雲也偏臉朝謝許看了過去,頤指氣使的挑起眉,“剛教就學會了,可見孩子就得多教,多教就會了,是吧,雲時弟弟?”
突然被喊名字的雲時看了眼雲也,不知想了什麼,又看了眼謝許,最後沉默的點點頭。
這下雲也更是嚣張了起來:“你看你看,當事人都認可了。”
謝許懶得跟他詭辯,夾起碗裡的牛肉裹上沙茶醬和香菜,然後一口吃進嘴裡。
雲時有樣學樣,同樣夾起一筷子牛肉裹上沙茶醬和香菜,然後一口吃進嘴裡。
謝許看着他,滿眼期待。
雲時對上她等候的目光,沉默的點了點頭。
雲也看不慣他隻會點頭搖頭的習慣,皺着眉斥責:“啞巴了?說話啊!好吃就說好吃,好吃就謝謝人家,是哪個字不認識還是哪句話不會說?”
謝許手垂了下來,伸手拉了拉雲也的衣擺,示意他别那麼兇。
雲也才不慣着雲時,也不準謝許慣着他:“他來找我,我就管他飯。我管了他飯就要教會他餐桌禮儀,知道的知道他沒家教,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雲家全都沒家教呢。”
雲時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看着謝許,慢悠悠開口:“火鍋很好吃,謝謝二哥二嫂。”
謝許被雲時突如其來的“尊稱”吓了一跳,紅着臉反駁:“誰是你二嫂?”
雲時挪眼來看雲也。
雲也臉上哪還有剛剛訓斥的嚴肅,吊起眉梢,身闆慢騰騰的往椅背一靠,笑意中帶着幾分漫不經心,最後在謝許眼神壓迫下來,懶洋洋跟着來了句:“誰是你二嫂?”
雲時純黑的雙眼透着無辜:“不是嗎?”
謝許氣急,加大分貝:“當然不是!”
“我以為你昨晚都住我二哥家了,所以……”少年意味深長的停了下來,把蝦滑丢進酸湯鍋裡後擡起十分真誠的雙眼看着謝許,一臉遺憾接了句,“原來你們還不是那種關系啊,真可惜。”
那種關系,四個字足夠謝許從頭燒到腳,看着一臉無辜卻害人不淺的雲時,目光變得兇神惡煞了起來。
兄弟就是兄弟,就算不是同一個媽的肚子鑽出來的,都一樣陰險狡詐、道貌岸然、掇乖弄俏、腹黑心機……
看着用眼神罵人的謝許,雲也悠悠開口諷刺:“剛剛還幫這小子出頭,傻了吧。”
謝許咬牙:“你們兄弟兩個,沒一個好人!”
“是是是。”雲也把雲時燙好的蝦滑搶了過來,全夾到謝許的碗裡,笑着哄,“壞人不配吃,都給好人吃。”
謝許臉色這才緩和下來。
男人視線朝雲時一指,涼飕飕責備了起來:“好好說話,小心氣着你二嫂。”
“雲也!”
被吼的男人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支着腦袋,斜眼看着被他氣到面紅耳赤的謝許,抖着肩膀哈哈大笑了起來。
那一幕映入雲時的眼底,深深觸動着心底不為人知的某塊地方。
盡管雲也和謝許拌嘴不停、打鬧不休,卻依然不影響雲也調戲一句哄兩句,然後熱熱鬧鬧的把這頓飯吃完。
謝許去洗手間的空隙,雲時忽然說:“要是你真的能把謝許姐姐娶回家就好了。”
雲也切了聲,一臉狂妄:“誰說我娶不到她。”
雲時在雲也鄙夷的目光下沉默了片刻,聲音傾了下來:“她很好。”
意識到雲時對謝許的在意,雲也身體突然往前一傾,眯起危險的雙眼盯着雲時警告:“她再好,跟你也沒關系。”
雲時毫不畏懼的迎上男人不太友好的目光,又一句:“你也很好。”
雲也看他的目光一頓,最後切了聲,自命不凡道:“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還用說出來嗎?”
“所以……”雲時不言不語的眉眼透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深沉,“你别再提謝許姐姐的母親了。”
雲也皺着眉和他對視,略略沉默,而後問:“什麼意思?”
雲時搖頭:“我也不知道,但剛剛你說到我跟她都是有媽的孩子時,她臉色不是很好看。”
雲也眉段一緊,不由想起送謝許回孤兒院那晚她說的一句話——除了成年以外,我哪個條件不符合孤兒?
當時他以為她是在故意犟嘴,所以百無禁忌什麼話都敢往外說,如今看來她那話另有深意。
不,不止這一句。
她每一句的妄自菲薄、自輕自賤都有這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