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謝許從洗手間回來後就發現雲家兄弟兩人的氣氛變了個樣,因為不明原因,她也不敢貿然開口調和。
上車後,雲也說要先送雲時回去。
後座的少年略默了晌。
雲也朝後視鏡裡的雲時看了過去,難得正經:“嚴格意義上來講,你離家出走的這個行為不是一種反抗,隻是一種叛逆。”
沉默的少年終于有了一絲表情變化:“所以你覺得這個行為很幼稚?”
雲也搖頭,唇角輕提:“你這個年齡行為成熟才奇怪。”
所以還是幼稚。
即便幼稚,雲也也認為是他這個年齡會幹出來的事情,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把他送回去?
雲時:“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要把我送回去?”
“因為我可以管你吃管你住,但不可以管你的人生。唯一可以介入你人生的那個人,她姓慕。”
少年沉默的垂下眼簾,不知想了什麼,忽然問:“那你是怎麼做到的?”
雲也不明所以的看了雲時一眼。
雲時擡起眼簾,看向後視鏡,跟雲也四目相對。
“你是怎麼做到不讓他介入你人生的?”
那個他,不言而喻,是他們的父親——雲遠洲。
雲也冷的一笑,勾了勾嘲弄的唇角:“你怎麼知道他沒介入?”
“你說的是當年留在華臨讀大學那件事……”嗎?
雲時的話止在謝許驚愕回頭來看他的臉上。
少年眉頭一緊,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可雲也卻沒當一回事,懶洋洋的發動車子,挂擋前,漫不經心來了句:“等你不需要華峰和慕家為你兜底就能闖出一片天後,無論誰來介入你的人生都不會影響你的未來。”
雲時一愣,眼底閃過一抹晦暗不明。
兩個同父異母的哥哥裡,他最羨慕雲也,狂妄不羁,張揚外露,嚣張的不知所謂,加上有一個嫡親的大哥保駕護航,更是目中無人。正是雲也這份不屑一顧的目中無人讓他羨煞,也讓他向往。
該如何做才能跟他一樣肆無忌憚的百無禁忌。
可他卻說:“曾何幾時,我也跟你一樣,在不知所措的年紀做什麼都不盡人意。你仰望我時,目光朝上,卻不知,我也有過向生活跪地求饒的時候,狼狽的,憋屈的,不甘的。每當這個時候,我都會想想自己的未來。”
“未來?”雲時陷入沉思,低低一問,“不被他人左右的未來?”
雲也卻搖頭了,目光情不自禁的朝副駕駛瞥了眼,聲音也跟着輕了下來:“一個不需要華峰和雲家為我兜底就能保護好想保護的人的未來,也隻有這樣,我們才會有未來。”
雲時看着後視鏡裡雲也那張被光暈染的俊臉,忽然有些明白他說過的那句話——你懂個屁。
原來他一直都特别特别喜歡謝許。
原來他那麼喜歡謝許也有想娶卻娶不到的時候。
原來他比任何人都對華峰避之不及是因為他需要用自己的力量給謝許一個未來,一個他完全可以許諾給謝許的未來,一個他允許自己向生活跪地求饒也要給謝許的未來。
雲時跳下車,沉默的走了兩步,很快又去而複返,擡手敲了敲副駕的車窗。
謝許以為他有話要跟雲也講,連忙把窗降了下來。
少年仰着臉,陽光傾落在他沉默寡言的眼眸,繪出銀河般的璀璨。他忽然喊:“謝許姐姐。”
謝許有些被他的鄭重其事吓到,愣了下:“怎、怎麼了?”
少年問了一個不符合他氣質的問題:“你有男朋友了嗎?”
謝許又愣,遲疑的搖了搖頭:“沒、沒有。”
“那你有想過找一個嗎?”
對話漸漸往詭異的方向偏離。
謝許奇怪地看着鄭重其事的雲時,皺起眉,沉默着沒回答。
少年深色的眼眸迎着光,閃閃發亮,他安靜的看了謝許半晌,最後誠心誠意的請求:“如果你打算找一個的話,能不能先考慮我二哥?”
“……”
直至車子駛進了主幹道,副駕的謝許還有些沒回過神。
“怎麼?”男人輕挑散漫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這麼快就開始考慮我了?”
謝許橫掃了他一眼,冷的一笑:“雲二少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宇宙無敵超級自戀。”
被奚落的雲也不氣不怒,懶洋洋的瞥了她一眼,眉角含笑。
車往謝許不熟悉的路段開,謝許問了句:“我們要去哪?”
“不知道。”男人含笑的眼底透着一股玩世不恭的暧昧,“私奔?”
謝許無語,沒再搭理他。
是陽光太暖,還是吃飽喝足後人太懶怠,謝許竟不知不覺的睡着了。
醒來時,被夕陽餘晖籠罩的藍色海面驚豔了雙眼。
怔怔看了夢幻般的晚霞半晌才想起自己還在雲也的車裡,扭頭朝駕駛座看過去,卻發現男人雙手抱胸躺在駕駛座睡着了。
他安靜的睡顔在夕陽的暈染下略顯松弛,呼吸均勻,眉宇沉靜。
她忍不住伸手去摸他高挺的鼻梁,一寸一寸,最後指腹落在他吻過她的唇上。
輪廓分明,線條流暢,引人犯罪。
忽然,緊抿的雙唇微微一動,她吓得急忙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