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哈哈……哎喲,笑死我了,那個時候我怎麼不在啊,太可惜了,”沈佳妮眼角笑出淚花,一隻手搭在黎璃肩膀上直不起身來,“然後嘞然後嘞,薛明珠是不是被罵了?”
“然後——”
“然後我也哭了,”薛明珠憋着臉,臉上紅霞飛起,自己也覺得好笑。
“你那時候在十萬八千裡外的地方寫作業呢。”薛明珠将對方嘲了一番才覺得心裡舒服了,在沈佳妮中即将要暴跳時才繼續替王媽說,“我們兩個哭着哭着都抱起來了,抱着對方繼續哭,大人們都在笑,可丢死人了。”
聽王媽一點一點說起往事,被她輕柔慈愛的聲音一點一點勾起了所有回憶。
猶記得那張着嘴哭吼的小男孩,白白胖胖的臉上布滿了淚花,後來變成抽抽搭搭狀,小嘴癟着,薛明珠漸漸止了哭聲,但不想大人覺得她沒事了,也跟着時不時嗚咽幾聲,捂着臉抽搭幾下,從指頭縫裡偷透看他,也覺得自己做的不對,于是小聲對着他說對不起。
祁嶼白倒吸一口氣,随後平緩情緒對她說沒關系。
薛明珠害怕自己咬人被家人知道,在大人們靠近之前,拉着他跑了。
“哎,慢點,小心……”
王媽對着他們笑了一下也追了上去。
王媽也沉浸在往日的愉悅裡,感歎道:“那時候多好啊,少爺沒朋友,那天之後小明珠就經常來找少爺玩,還有一次,我們少爺還在洗澡呢,也是我的錯,沒關門,哎喲那不得了,小明珠直接沖進來把少爺看了個精光——”
“王媽别講了!”薛明珠渾身血液急蹿,脖頸都泛着紅,“丢死人了。”
“你說對不對白白?”她迫切需要共鳴。
輕風吹得綠植斜傾,秋千上好似坐着個小人,微微晃動起來,他笑着說:“沒關系的。”
“大家開心就好。”
“開心啥開心,不準開心!”薛明珠怒目圓睜,雙手叉着腰威脅她們。
沈佳妮不管,揉着黎璃的臉龐嬉笑着問王媽然後呢。
祁嶼白黑發被風吹得飄動,露出光滑細膩的額頭,漂亮的眼睛,挺翹的鼻子,王媽一時看入了迷,眼前景象模糊,視線氤氲,那個挺拔的側影漸漸縮小,肉嘟嘟的小臉,認真的表情。
空氣一下變得凝滞安靜,沈佳妮也收了笑容保持緘默。
“後來啊,少爺爸媽就出了事,就變成現在這樣咯。”王媽終是開口。
一時沒有人應答,話題變得沉重,大家都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才好。
幸好此時廚房傳來異響,劃破凝固的空氣,王媽突然醒過神來,急匆匆跑過去:“哎喲我的湯,你們繼續玩昂,我去看看。”
吃完飯後,按理說周圍景色如此美麗,是可以出去走一圈散散步消消食的,但一想到樓下那幾人就沒了興緻,隻剩厭煩,加之祁嶼白腿不便利,大家就坐在地毯上看夕陽,幾人頭靠着頭,枕在旁邊人肩膀上,到了薛明珠沒肩膀靠。
她偷偷瞄了眼祁嶼白,将自己胳膊墊在他的扶手上避着他的腿小心地靠了上去。
夕陽無限好,暖黃的日光照進屋子,将大家的臉都照得黃澄澄的,臉上容貌細密可見,幾人長伸着腿晃來晃去,手指頭借着陽光在牆上投影,做出各種樣式互相打來打去。
王媽在一旁看着又無聲無息紅了眼,要是如此平淡幸福也好,隻是……生于如此富貴之家,一些事也沒得辦法的。
“喂,你怎麼回事,怎麼可以連白白都忘了。”沈佳妮隔着黎璃打了一下薛明珠問,聽慣了也跟着她喊白白。
薛明珠感覺手下的扶手在發燙,默默放下了下來,一口氣憋在喉嚨裡半天說不出話,結結巴巴:“這,也是沒想到嘛。”
“其實也沒有玩多久啦,半個月都沒有我們就走了,來這裡好像就是看親戚的,我們家離這裡可遠了,很少過來,所以對這裡都沒什麼印象。”
“呵呵,你這樣說更傷人了,白白你生不生氣,這樣的人不值得。”沈佳妮邊說邊搖頭,連聲啧啧。
但多年好友的薛明珠還是從她的動作中看出一點東西,她知道沈佳妮應該是想借着這個機會讓她把話都說清楚,把她的姿态壓一壓先做些鋪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