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沈垣之被一道電話吵醒。
沒開燈的客廳黑漆漆的,窗紗被微風吹起,沈垣之眼睛疼得幾乎睜不開,隻能勉強從縫隙裡看見一點點亮光,忍着頭暈,他接了電話。
“喂。”
“早上好呀。”對面女聲一頓:“沈助你嗓子怎麼了?”
不說還好,一說沈垣之的嗓子連帶着耳前區都開始疼了起來,他閉着眼清了清嗓子:“沒事,估計是沒休息好。”
“打電話有什麼事嗎?”
“我昨晚給你發微信你沒回,”小杜在電話那頭解釋道:“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你說。”
“今天的接風宴設在‘海宴後汀’行嗎,我聽說新來的領導是從挪威來的,它家做的西餐還不錯。”
沈垣之皺眉:“哪個領導?”
“嗯?”小杜愣了一下,遲疑道:“昨天不是你和黎總接待的嗎?”她語氣一頓,“姓席的那位。”
沈垣之猛地睜開了眼。
沒等他反應過來,一雙幽深的眼眸瞬間占據了他整個大腦,意識到小杜還在等他回答,沈垣之艱難地吐出一口氣:“大概有幾個人?”
“總部的于總會來,加上黎總,席總還有幾個随行助理。”她頓了一下,“大概有十個人。”
“後汀的席位難訂,”沈垣之揉着脹痛的眼睛從沙發上坐了起來,他的聲音有些啞,“确認人數後記得提前給他們打電話。”
“如果沒訂上,去南風怎麼樣?”小杜有些躍躍欲試,“最近天氣有點冷,吃點熱乎的暖暖。”
“嗯,”沈垣之低低地應了一聲:“你看着辦。”
等小杜挂了電話,沈垣之緩了許久才重新躺回了沙發,他盯着天花闆一動不動,思緒混亂着。
席殃回來了。
還成了他的上司。
昨天重逢時的場景一幕幕地放映着,還沒清醒的沈垣之喉結一滾,最後停在那雙疏離的眼眸裡。
肩寬體闊,那隻手大得幾乎能将他完全包裹着,說話時震動的喉結,被水浸濕後的唇以及……
那張臉。
頭輕輕一偏,沈垣之失力般将臉埋進了沙發裡,白皙的臉随着呼吸變重而漸漸變紅,他雙腿輕輕摩擦着,西裝褲被蹭的向上移。
小腹上下鼓動,亂糟糟的襯衣下擺被帶着向上,片刻後露出一截紋身。漂亮的筆觸像藤蔓般纏在他纖細的腰身,随後直直向下,匿于更深處。
他咬着唇,手指顫抖地劃過襯衣下擺,最後關頭憋了許久的呼吸聲終于失了控,大腦出現一片空白時,沈垣之喊了那兩個字。
——
G市的清晨還帶着點涼意,溫熱的水滴落在身上幾乎都化成了霜,沈垣之閉着眼擦着沐浴露,整個人焉哒哒的徹底沒了以往的精神氣。
沉默片刻後,他無力地歎了口氣。
眼眸一垂,瞥見了自然垂落水滴的右手,掌心的餘溫似乎在提醒他不久前做過的事,沈垣之耳尖一燙,燙得心髒都慌了起來。
這真的太荒謬了,太離譜了。
離譜到沈垣之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一邊無力地給自己找着理由,這些天工作太多他壓力太大,再加上昨晚喝了酒纾解一下也情有可原,一邊崩潰到恨不得把自己埋在土裡,纾解就纾解,老老實實亂想什麼!
沒心情再繼續洗下去,沈垣之圍了個浴巾走了出來。
黑漆漆的房間裡沒開燈,沈垣之肩膀一松,就着浴巾坐在了窗台邊,随手拿起旁邊的噴壺給他養的小植物澆澆水,不知過了多久,沈垣之才從極度自厭的情緒裡恢複過來。
不就是想着人撸了一發嗎?
除了天知和地知外,這世界上就他一個人知道,而且撸撸怎麼了,又沒給别人造成損失,手累的還是他。
這樣想着,沈垣之很快就将這件事放了下來。
他很快換了身幹淨的衣服,随後走向客廳拉開了冰箱,他一個人住也吃不了多少,平時又基本是在公司解決用餐問題,有時候想到了才會給冰箱裡添點食材,昨天是周一,按照以往的計劃本應該下班買點吃的回來。
可他昨晚跑去喝酒了。
沈垣之非常不喜歡這種感覺,這種平靜又規律的生活因為另一個人的到來而被打亂的感覺。
他皺着眉想,早餐吃不吃另說,現在他一定要把冰箱填滿。拿起一旁的手機,沈垣之點開了某軟件。
他不常用,平時都是線下去買菜,界面裡菜品有很多,沈垣之買了幾個土豆,又買了肉類和其他的配菜等,最後不知怎麼點進了零食區,等他反應過來時購物車裡的零食比菜還多。
就這樣吧。
沈垣之點了付款,手機界面自動跳轉到了微信付款頁面。就那一秒,沈垣之瞥見一個異常熟悉,不應該在他列表裡的頭像。
沈垣之當即愣在了原地。
他退出了付款頁,盯着那張熟悉的頭像瞬間睜大了雙眼。昨晚醉酒後遺失的片段在此刻如洪水般沖進了他的腦海裡。
昨晚他去喝酒了,和薄言見了面。
席殃加他微信了。
然後......
然後說了什麼?為什麼淩晨兩點席殃還沒睡給他扣了個問号?艱難地呼出一口氣,沈垣之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這些年他恨死了席殃,頭幾年連想起他的名字都受不了,一想到他就心疼肝疼氣不順那段時間他吃什麼吐什麼,最後是薄言看不下去了,把他拖進了醫院。
好在不是什麼大問題,醫生說是他情緒太差,影響了胃。
當時沈垣之茫然地盯着醫生給他開的藥,這才知道,胃是情緒器官,他一難過胃也跟着難過。後來他讀了大學,接觸的人多了,偶爾會想起席殃,但情緒不再那麼起伏。
工作後他的生活更是被各種各樣的表格,數據,應酬填滿,他忙得壓根就沒時間想起他。
可席殃回來了,昨天活生生出現在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