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脖頸的手正要離開,餘光忽而瞟到韓兆的嘴角,腦海中不知怎麼就聯想到了車内監控裡的那一幕。
“一個不知哪裡來的野人,韓兆你該不會是認真的吧。”全秋衡說着,拇指有意識地摁壓在他的嘴唇上。
“喂,你在幹什麼!”
動作被強有力的質問打斷,全秋衡收回手,雙手舉到空中攤開,随口就是胡謅,“日常檢查。”
全秋衡雙手抄進白大褂内,瞥見赫其野氣勢洶洶的朝他走來,目光微冷地凝視着他,“你手機忘拿了。”
赫其野說着,朝他遞了過去。
“謝謝。”全秋衡手剛伸過去,赫其野又忽然轉手放到了一旁的櫃子上。
全秋衡面不改色地越過他,拿回自己的手機和鑰匙,說,“跟我來,帶你去做個檢查。”
赫其野站在原地,不放心地看了眼韓兆,似乎并不想跟全秋衡走,“我?為什麼。”
全秋衡歎氣,沒那麼多耐心跟赫其野解釋,于是随口回答,“韓兆讓的。”
“……”
赫其野檢查完連結果都沒問,就步履匆匆地回了病房。
他輕手輕腳打開病房門,看到人還躺在病床上正平穩呼吸才松了口氣。
赫其野走近,擡手往韓兆身上蓋了蓋被子。剛往上拽兩下,床邊的手突然擡起抓住了他的手腕。
赫其野一怔,低頭一看,發現韓兆正睜着眼看他。
“你醒了,感覺哪裡不舒服嗎?”赫其野迫切地追問。
韓兆沒作聲,轉頭看了眼熟悉的病房和消毒水的味道,他大概猜到了怎麼回事,于是問了句,“又暈倒了?”
韓兆說着,摁壓着疼痛的大腦坐起身。
“對,忽然就暈倒了。”赫其野邊說邊将人扶起來,他貼心将枕頭墊在韓兆背後。
韓兆坐好,遊離的目光頓然停在赫其野臉上的淤青。
赫其野被盯得有些赧然,他指尖撓了撓下巴,笑着問,“怎麼了?”
隻看韓兆眉頭越皺越深,擡起手屈指戳在了他臉上的淤青。
赫其野吃痛的“嘶”了聲,身體下意識往後躲。
韓兆見狀,又戳了一下,然後冷哼,“還知道疼?”
赫其野默默揉了揉臉頰,自知理虧,默不作聲。
“為什麼打架。”
聽到對方這樣問,赫其野才茫然擡起頭,不假思索地開口,“那你呢,”
“你為什麼要打那個人。”赫其野思緒亂成毛線,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理清,“在此之前,不管别人怎麼說你,你都沒有反應。你又為什麼突然打他。”
“赫其野。”韓兆覺得好笑,眉眼微動道,“你在質問我嗎。”
“不。我隻是想知道,你是為了我才動的手嗎。”
過于的直白讓韓兆瞬時不知道該回答些什麼。
“我……”
赫其野慢一拍覺悟,“是不是給你丢臉了,那些人明顯就是在用我來羞辱你。”
“你說讓我放棄工作,讓我少說話,是為我好,怕我受牽連嗎?”
韓兆欲言又止,無話可說。
他看了赫其野良久,冷淡的眸光忽而閃過一絲笑意,“這是你站出來,又突然後悔的原因嗎?”
“什麼?”
“氣勢洶洶地攔在我面前,又因為别人幾句調侃喪失鬥志的人不是你?”
幫他隔開羅深的觸碰,又因别人的侮辱而羞了臉。這些韓兆全都看在眼裡。
“不是!”赫其野猛地挺直身,匆匆解釋,“那是因為,我意識到我不應該跟你一起出現在酒會。沒有我,那些人不會借題發揮的——”
韓兆煩躁的思緒随着赫其野語無倫次的解釋變得些愉快。
他斂起笑意,表情倏忽認真起來。
韓兆擡起手,抓住他胸口的領帶用力往下一拽。
赫其野話剛說完,人就随着動作往前踉跄了一步。他手下意識地撐在兩側,表情有一瞬間的呆滞。
手順着領帶往上撫摸,視線也随着自我的動作而移動。
目光停留在脖頸,手自然而然地松開領帶,随即整個掌心都摸上了對方的脖子。
赫其野的皮膚在與韓兆手背的相比之下有些黑。
“赫其野。”他若有所思地盯着手背與脖頸處的色差說,“看着我。”
“事情與你無關,那些人針對的是我,不是你。”韓兆視線從下至上掃視他臉上的淤青,“如果我會在乎這些,還會蠢到帶你來這場酒會嗎?”
“至于為什麼動手。”
“你想多了。”韓兆冷笑一聲,“我養的狗,還輪不到别人欺負。”
話落,韓兆用力緊了緊領帶,短暫的感受赫其野的信息素,“不過。今天是這一周以來,你對我說話最多的一次。”
小脾氣被戳穿的某人:“……”
韓兆推翻赫其野所有自以為是的言論,直至将這一切回答完,他才擡眼,與某人視線糾纏。
本以為赫其野會因為自己的話語而氣憤。
可沒成想,眼前的人的脖頸愈發紅溫和滾燙,貼在他脖頸的掌心正被高溫灼燒,韓兆擰着眉想移開手,卻驟然被赫其野雙手握住。
赫其野将臉貼向他的手心。
韓兆怕碰到臉上的淤青,于是攥成拳臨時躲開了。
于是兩人就以奇怪的姿勢對峙着,赫其野緊抓韓兆的手腕,而韓兆手攥拳停在空中,看上去是要打他。
他不解地看赫其野,試着掙脫開。
沒等韓兆開口。赫其野就閃爍着目光,搶先回答。
“那我也一樣。”
“我沒辦法容忍我的主人被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