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看看這個。”他今早就不顧周圍人大驚失色地勸阻,三兩下就将昨天穿的馬甲拆了,将内裡遞給父皇看。
“白疊子?”
旭昉聽見父皇果然知道,立馬點頭如搗蒜。
“這物又叫棉花。兒臣聽聞在南邊,已經有不少人用這個保暖了。”
元帝看着小七有些期待的眼神,裝作不知地試探道。
“小七也想要多一些白疊子制成的衣物?”
“不是啊父皇,兒臣昨日穿這件棉花為内裡的馬甲,隻覺得暖和極了。但看着身邊的宮婢們穿的内裡卻不如這物保暖。兒臣聽說裡面填充的就是棉花。這種好東西隻在南邊那有,聽嬷嬷說南邊也少。兒臣就想着能不能多種些,這樣,大家就都不用在寒風中瑟瑟發抖了。”
元帝看着幼子的眼睛,心中再一次喟歎。他這麼多年也見慣了有些大臣府中嬌慣着孩子,養出來無法無天、四處闖禍的性子。怎得在他小七身上,卻看不到半分影子呢?
“小七這回兒可與朕想到一處去了。朕當年深知挨餓受凍的滋味。四處征戰時,偶然間發現了此物的妙用。南邊那許多富貴人家也用此物禦寒。多年來,朕也派人去搜尋了關于這白疊子的種植之法與加工之法,打算推廣于民,多種棉花。”
簡直是意外之喜!
旭昉還沒來得及高興,就又想到了拆出來的棉花雖然看的出已經加工得很精細了。但相比前世來講,害死差得遠,又想着自己現在穿的已經代表了大興最高的發展水平了,心裡就有些發愁。
“兒臣聽嬷嬷說,隻有松江府那邊對白疊子的加工才甚有心得。那我們這北邊栽種了之後豈不是無法進行加工。”
元帝沒想到小七不僅想到了要種白疊子,還想到了加工問題。這個問題也困擾了他與知情的大臣們許久,本想着從松江府抽調幾個能工巧匠來傳授技術。但後來知道松江府那邊的能人也少,而且自從知道以棉紡紗的難度,就算在已經掌握加工技術的松江府,需要兩三個熟練掌握技術的匠戶幹上四五天,才能得到寸尺長的布匹。
他本想着在北邊也種上白疊子之後,就簡單以人工脫去棉籽殼,再粗略加工下充做内裡。他想到小七在工匠上獨特的天賦,抱着點希望把自己的想法跟小七說了,說完之後又覺得自己這豈不是在為難小七?
怕小七鑽牛角尖,立馬就想補充道。
“朕不是……”這個意思,還沒說完,就被小七打斷了。
旭昉聽完之後,眼睛都亮了。這可是父皇第一次向他提出問題!四舍五入就是像對其他皇兄那樣,給他派任務,果然,在父皇眼裡,他也是個大小孩了!他連忙應承道。
“我懂,我懂,父皇。定不辱命!”
元帝:“……”他有些好笑地看着面前的小人,想要他不需要操心這些,但看着他興高采烈的樣子,拒絕的1話到了嘴邊又變成了。
“成,那朕看看小七能做出什麼來。你需要什麼盡管跟朕說。”
旭昉雖然現在對這個還什麼都不了解,但海口已經誇下了,真男人,不能慫!
于是他直接理直氣壯地跟元帝說:“父皇,兒臣想看看南邊關于白疊子加工的資料,還需要幾名手藝好的木匠,然後還想在城郊有個院子供兒臣發揮!”因為要制比較大型的器械的話,需要的人就不止兩三個了。到時候來來往往,在宮中也不太方便。之前他畫的那個風力水車,就隻是完成了設計圖,交由工部去做的。
出宮?元帝正想拒絕。
已經牢牢抓住元帝心理的旭昉立馬道。
“兒臣一定在宮中落鑰之前回來,而且非必要不出宮!”
元帝看着幼子自前日突然的暈倒之後,身體卻突然慢慢好了起來。這會提出的要求也不過分,而且還讓步了這麼多,想想其他幾個孩子,就連公主們未出嫁之前一年也得出宮好些回,特别是永安那個丫頭,想法設法出宮,根本閑不住。
再看看小七,因為身體的原因,這麼多年來出宮的次數屈指可數,這會兒又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拒絕的話哪能說出口?
旭昉見元帝不說話了,就知道父皇同意了。有些小孩心性地就圍着父皇開心地轉圈。才轉了半圈,他想到自己在設計方面還有的缺陷,上次風力水車,有幾個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的問題還是問了五哥。
“父皇,我一個人搞不來,還想要五皇兄一起!”
元帝聽小七說到自己那個性情一直怪異的兒子,想着老五除了怪,也沒其他出彩之處。小七怎得還特意提起。他隻當小七想要個玩伴,又看到門口好像是老六來了,想着倆人的關系更要好,于是開口道。
“那叫你六哥也一起去吧,反正他閑來也是無事兒。”
旭昉聽見父皇要把這兩刺頭放一起,頓時苦了臉,可憐巴巴地說。
“不要啊,父皇——六哥他……”
門口的旭軒聽到這,立馬黑了臉,氣勢如雷地吼道。
“小七!”一邊說還不管門口人的阻攔,氣呼呼地走了進來。
“你倒是給六皇兄說說,我怎麼了?啊——”
如同河東獅吼。
旭昉暈乎乎地想,六哥明明比藏獒吼的還像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