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皓見幼弟臉色突然發白，看起來更是虛弱。

他皺眉上前拉過弟弟，今日天氣不錯，有陽光灑入院子，他心中有事就在院中獨飲。剛剛兩個弟弟突然前來，三人圍坐着石桌暢談。他有些懊惱，小七身子弱，跟他們一起在院内呆了那麼久，可别受了寒。

旭昉被四哥牽着，冰涼的手碰到了熱源，他打了個激靈，才從思緒中反應過來。見四哥牽過他的手後，眉頭還皺了起來，看着他就要說些什麼，他知道無非就是要帶他進屋，怕他冷着了，但看着哥哥皺起的眉頭，他用力拉了拉哥哥的手，見旭皓一臉疑惑地湊了過來。

他伸出小手，想把四哥有些微皺的眉頭撫平，看見四哥眉間都如元帝般，有了一些細碎的眉間紋。他口中有些抱怨道。

“四哥，你跟以前不一樣了。你以前對着什麼都是漫不經心的，甚至有回兒你還整得六哥落了水，你在不遠處的假山上就那麼看着。但你現在變了，你以前不會管那麼多的。”

旭皓笑了，笑得有些邪性，他的眉頭舒展開來，松開了弟弟的手，拿過桌上的酒杯開始上下抛擲。酒杯在他手上翻飛，他突然把酒杯朝旭昉擲去。

酒杯在他眼裡的倒影越來越大，直直朝着他臉過來。但旭昉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他看着面前的酒杯，身形都沒有偏動。隻聽見酒杯劃過空氣，傳來的破風聲。

在酒杯都可以與他親密接觸的時候，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攔在了他面前，把酒杯接住了。

旭皓接過酒杯，有些好氣又有些好笑。他彎下身子，輕輕揉了揉弟弟的腦袋。

“你啊，我能什麼都不管嗎？我要是還跟以前一樣，我們的小七不得漚死我？”說着，他想起還未去就藩時，他們一起長于宮中，那日他玩心起來又看不慣老六那天真驕縱的性子，設計讓老六掉下了湖，老六那旱鴨子，在水中撲騰的樣子讓他心情也美妙了很多。

但沒過一會兒，才兩三歲的小七不知道從哪突然出現了，他聽見水裡的撲騰聲，連忙讓身邊的會水的侍從下去救人，待看見救上的是旭軒之後，慌亂的聲音中都帶上哭腔。他看着面前的小團子直接跪在已經昏迷過去的老六身邊，受驚擔心地呼吸都急促起來，還不停按壓老六的胸膛，企圖讓老六把水吐出來。

他突然覺得，這件事，也沒那麼令人開心了。

他看着小七意識到自己力氣小，根本起不到作用。指揮着身邊的人按他那奇奇怪怪的方法，讓老六把水咳了出來。小七這才放下心來，緊緊握着老六的手，連眼睛都不敢離開。

他頓時覺得無趣，打算從角落裡離去的時候，就看見小七那雙黑得發亮的眼睛，緊緊盯着他。雙眼裡滿是怒火，亮得驚人。

他不擔心小七會将這件事說出去，這件事他做的天衣無縫，就連老六自己恐怕也不會懷疑到他身上。但令他沒想到的是，小七真沒将看見他的事說出去。這倒是出人意料。不過，不說最好，能給他少點麻煩就少點麻煩，他最讨厭的就是麻煩。

但是後來發生的一切，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再之後，他對麻煩甘之如饴。

旭昉聽見四哥這樣說，想起以前的事，還有些生氣地狠狠拍了派哥哥的手，旭皓連忙一副我的錯的表情。旭昉這才“哼”了一聲，再憤怒地指控道。

“你還想拿杯子砸我！”

“那小七怎麼不躲？不就是知道我不會這樣做嗎？”說完就将杯子放回桌上，牽過弟弟，打算帶他回室内，以他這副身闆，要是受涼了，指不定又得遭多大的罪。

旭昉這下也不生氣了，乖乖地被哥哥牽着走。想到二哥的事，他還是有些擔心，見端親王府的下人都離得遠遠的，恭敬地垂手站着。他也沒有顧慮了，輕聲道。

“四哥，在邊塞造勢，究竟是左相那邊幹的，還是……父皇？”

他看着四哥有些驚訝地瞥了他一眼，但随即很快平靜下來，帶着笑意道。

“為什麼會這樣想父皇？”

旭昉見四哥的反應，才放下心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

“是我想多了。四哥讓六哥領兵？六哥為母後所生，與太子一母同胞，讓六哥也在邊塞領兵是為了分散二哥的兵權，也是為了保護二哥吧。”

旭皓見弟弟那麼小，看得卻很透徹，也不覺得驚訝，他可能是兄弟們對弟弟最了解的人，也是最能猜到旭昉心中所想的人。

旭昉也沒等旭皓回話，繼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