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昉答非所問。
“我看父皇發間都已花白,勞煩公公多提醒提醒父皇,莫要太過操勞。”
魏宣聽了更是心酸,他跟着元帝一路走來,更是看着小殿下一點一點長大,這麼多年來,皇上對七皇子的特殊和一片愛護之情,更是做不得假,而七皇子也是個惹人疼的,聰穎孝順,就如元帝所說,至純至善。但今日卻突然口出狂言,他也隻能眼睜睜地看着原本舐犢情深的父子,竟是走到了這般田地。
“那您……聖上……”他想說些什麼,但還是沒能說出口,這也不是他能置噱的。
旭昉自是明白他的意思,對魏宣投以感激的一笑。
“魏公公,我自是知道你的意思,我沒怪父皇,說實話,現在想想,我說了那些話之後,還能好端端地走出禦書房,已經是父皇仁慈了。多年來,我也一直将公公視為長輩,父皇忙起來就不分晝夜,還是請公公多多上心了。”
“使不得啊殿下,老奴隻是一幹奴才,做這些都是理所應當的,當不得您這些話。”魏宣心裡感動,他一直打心眼裡喜歡七皇子的原因也是因為七殿下從未帶着不同的目光看向他們,他的眼中面對所有人都是一視同仁,從為有半分波動或不屑。
旭昉隻是一笑,還帶着幾分活潑道。
“好了,就送到這吧,還有那麼多人送我去毓慶宮呢。再見啦,魏公公。”他環顧四周,就發現除了毓慶宮的人,還有元帝派來的人,他也不在意,開心地道别後,就去往毓慶宮了。
水雲、水月見殿下出來了,連忙上前打算攙扶着殿下,就見周圍還有許多人跟着。水雲有些疑惑地皺眉,直接就開口小聲說道。
“奇怪,難道是聖上爬殿下從這回毓慶宮的路上也不安全嗎?”
“哈哈哈哈哈哈,沒想到吧。我被父皇勒令回毓慶宮好生修養了,沒有旨意再不能踏出毓慶宮半步。”
“啊?”水雲驚呼出聲,就被水月拉住,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再問。
殿下此番被幽禁,心中的苦又有誰能知道。她們更是不能再給殿下添堵。
夜間,自旭昉走後,元帝就一直埋首案桌,批閱奏本。時辰已經很晚了,魏宣在旁邊猶豫很久,才敢開口道。
“陛下,夜已深了,該歇了。”
元帝被這聲音打斷,才擡起頭來。不知想到了什麼,開口問道。
“七皇子今日同你說了什麼?”
魏宣哪敢欺瞞聖上,就将七殿下說得那番話,又稍微潤色一番說了出來。表達出來的就是七皇子孝心一片,倍感後悔的意思。
元帝聽了,隻是皮笑肉不笑地看向魏宣。
魏宣被元帝有如實質的眼神盯着,心都在打顫,但他還是繼續道。
“陛下,七殿下如今還小,說得那些恐怕連自己都想不明白,直言直語的,應該不是殿下本意啊。”
燭火的倒影在元帝眼中閃爍,讓他的眼神看起來忽明忽暗,他甚至輕笑了一聲。
“不明白?朕看他倒是懂得很。怕是無人比他還懂了。”
魏宣心知不妙,再不敢多說。隻能垂着頭,恭敬地立在一旁。
沒想到,殿内并沒有沉默多久,他耳邊又響起元帝略顯沉悶的聲音。
“朕如今已過不惑之年,眼看着馬上就要知天命,怕是不知道還有多久可活。”
魏宣大驚,直直地跪下。
“陛下——”
元帝卻不理他,就像自言自語般繼續道。
“他如今就敢說上這些話,就算朕忍得,受得。待朕百年之後,他又将置于何種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