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宣跪在地上,不敢接話。聽着元帝所說,越聽越心驚。
七殿下這般駭世之語,陛下隻是讓七殿下幽禁在毓慶宮已經很是仁慈與疼寵。沒想到聖上如今想到七殿下也不是驚疑與怒火,而是深深的擔憂,甚至開始擔憂自己百年之後七殿下的處境。這對一個帝王而言,是一件多麼不可思議之事。他自是知道七殿下在聖上心中的位置,但沒想到已經到了這種境地,連他聽一句都擔心自己小命不保的言語,在聖上眼裡都隻是擔憂。
“朕有時候會想,小七或許是世間最懂朕之人。他直言不諱,對朕從不設防,其他人不敢說的話,他都敢說,對朕又豈不是一種信任?”
魏宣:“……”聖上您忘了之前因為常侍中直言進谏,言語多含不敬而将人貶到嶺南的事了嗎?
元帝也沒指望魏宣回話,他心中思緒萬千。本來被小七冒犯升起來的怒火,也漸漸得一點點熄滅。他沒意識到自己在下意識地為幼子找補。想到小七出生後的一點一滴,這個孩子,可是他親曆親為一手照顧大的,一點一點看着他從一截手臂長,到如今已經翻了幾番的身高。看着他從牙牙學語到如今言語流利地對他反唇相譏。想到這,他心中還是一陣惱怒,摔了手中的朱筆。
“朕看他膽子還是太大了。可是有人在教唆?”他心中不免又疑窦叢生,但想到小七自從出生後每日所發生的事,都會一五一十地呈到他的案桌,甚至是進學之後,講官每日所講都被一一記錄下來,從未有哪裡出過問題。
“朕可得磨磨他的性子!”
想到幼子那執拗勁,他又一陣頭疼,歎氣聲輕輕擴散在殿内。
聖上為了七皇子身體着想,着命七皇子呆在毓慶宮好好養傷,沒有聖上命令不得踏出毓慶宮一步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一直記挂着七皇子的人耳裡。
提着個小籠子,裡面裝着正在努力扒拉籠子,十分有活力的白色小兔的旭軒,正臉紅脖子粗的跟守在毓慶宮外的侍衛理論。
“爺今日就要進去看小七,你們還敢攔着爺?”他氣得把兔子籠放在腳邊,挽起袖子,雙手叉腰,學着自己那些朋友的二世祖的樣子,努力把眼睛往下瞥,不屑地盯着守衛。
為首的護衛一闆一眼地回道。
“肅親王,恕下官不能從命。聖上吩咐了,沒有他的旨意誰都不能進去。”
“我又沒說要進去,這是爺今日去野外捉到的野兔,送給小七欣賞,你們幫我送進去就行。”旭軒勉為其難地表示。
沒想到那護衛依舊不為所動。
“聖上特意吩咐了,沒有他的旨意,任何人或物品都不能進内。”
旭軒這會兒是真的被惹毛了。
“這叫什麼養傷?這明明是幽禁!小七犯了什麼錯?父皇要這樣對小七?要不是小七,父皇早……”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剛剛才趕過來的旭淩狠狠敲了一下後腦勺。
他吃痛,捂着後腦勺就憤怒地往後看去,想看看是誰居然敢襲擊他。
三哥那張憨厚甚至泛黑的臉龐出現在他眼前。
他看着旭淩那魁梧的身材,扯了扯嘴角,但還是沒好氣地道。
“三哥,你打我作甚!”
旭淩看這麼面前傻傻的老六,也不想理他了。
“父皇下的命令,自然是有他的道理,你怎能在此大放厥詞?這些守衛如此盡職盡責,何必與他們為難?”
守衛們本被肅親王擾得頭疼的時候,突然得了恭親王解圍,又得了理解。頓時将感激的視線看向恭親王。
旭軒:“……”不是吧,對着守衛你也來?
旭淩一臉正義凜然地數落了弟弟一番,然後彎腰提起地上的野兔籠子,拉着還沒反應過來的旭軒就走了。
“三哥,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現在小七有難,你就隻會明哲保身!”
旭淩剛剛一臉正氣的樣子早已經消失,一臉無語地看向老六。
再讓自己身邊和老六身邊的人都去一旁候着。
旭軒的随侍有些為難的看了看肅親王。
旭軒一臉煩躁地揮了揮手,示意他們聽恭親王的話。
随侍們才一同退到遠遠的地方候着。
“你可知小七為何突然被父皇……幽禁?”旭淩一臉神神秘秘地與旭軒耳語。
旭軒立馬激動了起來,以為三哥知道什麼内幕,剛剛的不滿也随之消散,随着三哥的樣子,壓低聲音道。
“我不知道啊,你知道嗎?”然後屏息凝神,深怕自己錯過什麼驚天的秘密。
“我也不知道。”
旭軒立馬就擡手給旭淩揮了一拳,但旭淩也沒白長那麼大塊頭,輕輕松松就把老六的攻勢攔住了。
“你有沒有點腦子?我們都不知道,可見父皇對此事諱莫如深,小七多半是做了什麼讓父皇都難以容忍之事了。”
旭軒這才冷靜下來,聽到這,聲音悶悶地道。
“怎麼可能,父皇向來最疼小七,怎麼會讓小七受這般苦?而且小七如今傷勢未愈,經曆這般,心裡肯定更加難受。”想到小七現在正在毓慶宮默默地流淚,甚至在心裡呼喚他趕快去拯救他,他就難受得緊。
“我聽說大哥、二哥今個兒一大早就一同去找了父皇,還被父皇狠狠訓斥了一番,轟出了宮。看來肯定不是一件小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