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元帝推廣棉花的政令推行，輔之以旭昉和一衆工匠改造的棉紡織機，棉花種植以京城為一個圈，迅速往其他州府擴散。

在京郊附近的莊園裡，靠着從松江府征召的棉紡織能手，和運來的棉花。改良後的棉紡織機優異的功能讓如今整個大興最厲害的棉紡能手都大為震驚，本來前往京城的自傲都在此刻煙消雲散，還有性子跳脫的棉紡能手直呼“天外來物，天外來物！”

這段笑談傳到旭昉耳朵裡的時候，他也不由得笑了，倒是不笑那人咋咋呼呼，而是笑多日的辛苦沒有白費。他也收到了三哥的來信，知曉三哥已經派人前往松江府，收錄當初帶回棉紡織機技術的奇女子的事迹。他想了想，還是給三哥去信，希望三哥将收集來的信息到時候一并寄給他，他打算親自為那女子立傳。

隻有位高權重之人為其立傳，她的事迹才能在不管是話題度還是影響力發揮到最好，若是僅僅委托名不經傳之人去做此事，這名女子的事迹還是隻能被當地口口相傳。其傳記也隻能在後世女性地位逐步解放之時，才有面向世人的這天。這隻是為了避免曆史走上極端理學的第一步。

想要真正影響甚至改變長久以來的觀念，需要長時間的努力，甚至多代的奮鬥。但他也不會因為這不是短時間能夠改變的事，看不到很明顯的成效而不去做。立傳、提供給女性工作機會，讓她們掌握一定的話語權隻是第一步。他會為她們遞來另一種可能，他也相信會有不少的女子抓住這個機會，真正地去推動改變。

他一邊想，一邊給三哥寫信。

003自從交出終端之後，還是要盡心盡力地維護整個能量運轉，因為一旦能量運轉失敗，以宿主這個破敗的身體，說句死到臨頭都不為過，而它也會跟着消散。它還沒有意識到自己也有了自己的思考與情緒，或者是作為一個AI之前從沒有過這樣的體會。它隻知道，自己不想死，不想消失，這樣的核心念頭才讓它做出了違背主系統的決定。

因禍得福之下，上次宿主意識脫離，它的意識甚至也被排出體外。雖然後來宿主的身體又運轉正常起來，但它發現自己居然可以不再隻能通過宿主的雙眼看到這個世界，而是能将自己的意識以宿主為圓心向外延申五米的距離。宿主這些天又是改良棉紡織機，又是頒布了一系列女子工場的制度，收獲了一波信仰值，又不知道從哪傳出的消息，說元帝在左相之後沒再大開殺戒是宿主的原因。導緻一批上位者甚至都貢獻了一些好感。讓本來因為宿主受傷能量已經枯竭的狀态，又如枯木逢生，越發充盈起來。既然與宿主是同一戰線，現在能量也夠維持日常需要了，宿主甚至允許它沒事兒就出來溜達！它越和宿主相處，就越是感覺宿主身上有他熟悉的感覺，但它也說不清道不明，隻是越發地親近了。

此時，它的意識正虛浮在半空中，看着宿主寫信。

旭昉與003這麼多天相處下來，越發感覺到003可能并不是一段數據那麼簡單。但倆人的關系卻奇迹般地緩和了下來。隻有他能看到003的意識體，此時他稍稍擡頭一看，就看見半空中漂浮着虛幻的影子。正是……狗影？隐約還與小黃的身姿相似，隻是太過模糊了。他可是知道003的本體是一團糊糊地有點人形狀态的黑影啊。

“……你變成小黃幹嘛？”說完之後，他就看見半空中的影子扭曲了幾下，他甚至可以看出裡面的扭捏。沒過一會兒，又變回了自己的本體。

003心裡委屈，明明你喜歡小黃這樣的！

旭昉搞不明白AI的心态，但還是道。

“沒事兒，你想變什麼就變什麼吧。”說完，又埋頭去幹正事了。

003自然可以看到宿主寫的，它還是把心中的疑惑說了出來。之前它還自認為掌控宿主的時候，問過這個問題，現在想想，是被宿主蒙住了。但現在，宿主總該幫他解答了吧。

“宿主，我還是不明白。為女子争權有什麼好處？你也知道，我們的能量轉化系統最大的能量就是來自上位者的正面情緒，信仰的能量雖然純粹，但是一個平民的能量和獲得一個上位者的能量相比，簡直是杯水車薪的事。而且真要做了這件事，以後肯定會觸犯父權和夫權。上位者大多都是男性，宿主也是男性。做這件事，不是得不償失嘛？”它就差明晃晃地問，為什麼要損害自己的利益了。在它看來，宿主做這件事費力不讨好的情況下，甚至還侵害自己本身的利益。

旭昉聽聞003發問，頭也沒擡，繼續寫着信，但也沒想着要繼續忽悠003的意思，一邊寫，一邊道。

“為什麼你會認為女性變強了，就是侵害男性的利益？男性與女性從來不是對立體，錯的是很多腐朽。封建的思想，這才是共同的敵人。隻有聯手起來，才能讓生活變得更好。至于你說的會侵害父權、夫權的問題，動不少現在男性上位者的利益這個問題來說。首先在這個時代的父權、夫權難道不是一種糟粕嗎？你我都是從一千多年以後過來，就因為我們現在處在這個時代，就能心安理得地認為這些是正确的嗎？隻有無能的男性，才會與想要去控制女性獲得滿足感。有很多事，沒人去做，但總要有人去做。我隻是給她們點亮一絲火星，真正能走到哪種地步還是要靠她們本身。至于你說的上位者能量轉化問題。”

他說了一長段，身體都有些跟不上了，稍微緩了緩，對003扯出了一抹勢在必得的笑。

“如果我打破權力結構呢？”

003被說得有些懵，才有不久的意識讓它有些不能理解宿主的話。過了好一會兒它才反應過來。

“宿主！難道你想讓女子做官？”要真走上這一步，那可不就與很多一起競争的男性撕破臉，甚至還會危害到朝中不少男性官員的利益？宿主……不會真要這麼幹吧。它甚至在心裡想，不可能，肯定是自己相差了。就聽見宿主贊許地看着它笑了。

“這隻是開始。”

說完就繼續心情愉快地給三哥寫信了，隻留003繞着他團團轉，又不敢打擾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