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府院是個卧虎藏龍的地方。”看過内部文簿的宋遲雨适時提醒。
“沒事,我們也卧虎藏龍……”季瀾清似乎夢境未醒。
“他們卧虎藏龍還丢東西啊?”黎雲意又想到兩年前兩院對罵,唾沫橫風的場面。
“還丢了兩次。”
“行了回去睡吧。”邱時序見大家各說各的夢話。
大家四散離去。
走到門邊,黎雲意清醒了些,想到個問題。
“這個三日之期,從今天晚上算還是從明天算?”
好問題……
黎雲意拽着蘇甯安走路打擺,“從明天算,必須從明天算……”
心底壓着事,翌日大家都醒得早,極其默契的在竈旁蒸籠前碰了頭。
“錢梓宜說,望仙樓到北院的路搜尋過四次,甚至于當時的可疑路人,他們夜裡也追去人家查過,并無所獲。”
邱時序言罷,接收大家投過來的一無所知的目光,暗自覺着自己就是天底下最靠譜的人。
于是他耐着性子,挑出重點,給大家複述。
憑借錢梓宜的回憶,北院鎖定兩個可疑之人。
一個是手上有傷之人,全程隻有他碰到了食盒;另一個是途中唯一一處鐵匠鋪子的打鐵匠。
食盒底部有個大窟窿,窟窿邊緣參差不齊,不可能是被切開的,倒像是被人砸開的。
當時手上受傷那人從食盒邊擦過;鐵匠鋪的打鐵匠拎着錘子上前來搭話。
可查到的事實很簡單。
一人在路邊買鬥雞,被公雞抓傷了手背,他正急着找處醫館,沒看路差點撞上了食盒。
另一人在鐵匠鋪做工,近來生意慘淡,他看着路過的秦維,覺着他像是個做苦工的工匠,遂上前推銷自家的鐵錘。
秦維感覺事情不會這麼簡單,于是鄭卓言當晚潛入人家,裡裡外外搜尋一番,發現就是這麼簡單。
聽得南府院幾人不知所言。
“……按道理講,我們是一條繩上的,他們沒理由對我們隐瞞。”邱時序覺得北府院所言非虛。
“他們會不會查得不細,看走眼了?”黎雲意對北府院頭子秦維有極大意見。
邱時序還是搖頭,“鄭卓言我了解,他做事向來細緻入微。”
鄭卓言與邱時序幼年便是同窗,算得上發小。
黎雲意印象中的鄭卓言總是安安靜靜的,人前彬彬有禮,對誰面上都挂着笑意,和善得很。
“那倒也确實是。”
邱時序若有所思點點頭,視線在面前衆人身上打轉:
“都有什麼想法?”
“從目前唯一大線索入手吧。”蘇甯安好奇那夾層食盒:“可食盒……”
邱時序将一旁台面上的的食盒提過來:“今早剛去隔壁……拿來的。”
沒人見過藏書的食盒,因此這食盒孤零零放了許久,也未得到大家的注意。
季瀾清将食盒夾層掀開,果然一個大窟窿出現在眼前。
幾人湊上前去,将食盒裡裡外外研究個透徹。
路平昭屈指敲了敲,發現這盒底很薄,“若是我,無需多大的力氣,便能敲出個洞。”
他又仔細端詳着參差的截面,“不太像是工具砸開,應就是拳頭錘開的。”
他擡頭肯定道:“我幼時練拳,常見這樣的木闆。”
蘇甯安順着路平昭的角度看去,那窟窿的形狀剛好對得上一個拳頭,不過窟窿邊緣看起來尖銳鋒利,卻是木闆原色的。
“可怎麼沒有血迹呢?”她擡起頭對上路平昭的眼睛。
“那便是常年練拳之人,手上布滿老繭。”
路平昭再次伸掌握拳,與那窟窿做比較:
“此人拳頭較我偏小,身量應比我矮些。”
路平昭的拳頭與窟窿相當,若是砸出這麼個洞,還要些餘量。
可路平昭身量極高,較他矮些的可太多了。
季瀾清與邱時序身高相仿,季瀾清伸出拳頭上前比比,得出此人較他更矮的結論。
可這種判斷方式并不是絕對準确的,并且比季瀾清矮的也大有人在。
倒不如手上布滿老繭更精準些。
宋遲雨安靜站在所有人身後,并不往前湊,她向來如此冷靜,甚至算得上冷漠,仿佛能夠窺探天機,卻又隻充當一個默默無聞的引導者。
比如此刻,她眸光一閃,腦海中真有這麼個人。
邱時序及時注意到,并帶着探尋的目光望向她,其他人跟着一并朝她看過來。
宋遲雨沉思片刻道:“身量六尺有餘,體态健碩,雙臂有力以托鼎,尤擅各類拳法,赤手空拳可以一敵三……”
此言收獲一衆贊同。
“那便是了……”
“這是秦維入院時的考核文簿。”
秦維。
大家瞬時沉默。
“秦維當年以武舉入仕,無父無母盡受排擠,隻得個四處漂泊的微末小職,後被北府院使李大人選中,方才得以安身。”
宋遲雨向來語速遲緩,聲音清潤,不帶一絲情感。
黎雲意對秦維的成見來自于南北院的立場,可她也不得不承認,秦維本人是個極稱職的北府院好大爹。
北府院衣食住行,人際關系,身心健康他都管。
若真是他,那他的目的呢?
什麼誘惑才能使漂泊無依的苦命人抛棄來之不易的容身之所,抛棄現在溫馨的一大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