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坐到了馬車上,感受着路上車輪滾過障礙物帶來的微微搖晃感,微風順着車簾吹到臉頰上,帶起鬓角的碎發,姜逢滿足地呼出一口氣。
錦波和其他人都坐在後面那輛馬車上,再往後,就是載着行李的馬車了。
回京也不需要帶些什麼行囊,不過是些路上要用的消耗品。
姜逢托着腮,歪着頭透過風吹起的縫隙看向外面的風景,眼神若有所思。
到了傍晚,太陽落山,夜裡趕路不安全。
車隊中途經過一個補給點,大家都下了車活動筋骨,姜逢坐在馬車車檐上,雙腿自然搖擺,晃了晃,她突然對着空氣說了幾句話。
一道黑色的影子微微搖晃。
姜逢靜靜地将頭靠在馬車上,摸了摸自己急速跳動的心髒,将目光轉向遠方,漆黑的眸子在傍晚的夜色中顯得極其明亮。
到底是身體虛弱,不比常人。
在外面坐了沒多久,興許是晚風有些涼,姜逢待久了便覺得太陽穴有些痛,一跳一跳地,跳得人心慌。
她進了馬車裡休息。
公主府的護衛輪班值守,放哨,随着夜色漸晚,周遭都變得愈發寂靜起來。
姜逢在馬車中昏昏欲睡。
突然。
一道箭矢破空的聲音打破了這片甯靜。
“誰!”
所有人都清醒了。
小一和小二接着夜色掩飾身形,掃視着周圍的隐患。
靜默了一會兒。
暗衛們耳朵微動,突然便将身形隐匿起來。
隻見遠處有一陣極為訓練有素的聲音傳來,伴随着馬匹的腳步聲還有些許金屬碰撞的聲音。
連在馬車中休息的姜逢都聽見了。
她的眼睛半睜着,身子靠在馬車内壁上,掀開車簾,擡眼便看到樹上那支熟悉的箭矢其上藍色的特殊尾羽,心中波瀾不起。
在一片寂靜中,林中有火光出現。
為首之人一人一騎,向這疾馳而來,身後跟着一隊人馬。
領頭的那人腰間挂着一塊龍形玉佩,在靠近姜逢的馬車時緩緩減速。
姜家侍衛在見到為首之人時心中松了一口氣,手中握着武器的力道慢慢松懈。
“拜見三皇子殿下。”
為首之人淡淡颔首,在離馬車隻剩十步遠時急停下馬,衣衫飛舞,直奔姜逢而來。
他不敢貿然上車,先是敲了敲姜逢這邊的車窗,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泱泱表妹?”
沒有得到回應。
他習以為常。
他又喚了一聲,“泱泱表妹——”尾音拖長。
簾子被“唰”地掀開,一張不耐煩的臉出現在他眼前,“幹什麼?”
他的眉眼含笑,看着姜逢蹙起的眉毛,目光觸及她發間的珠钗,他不由挑眉,不着調道,“泱泱表妹,你終于露面了!”
他折着手指頭,“我們可是一......二......整整三年沒見了,你這沒良心的都不想你表哥我嗎?”他湊近看姜逢的神色。
京中人皆知,三皇子和長樂郡主青梅竹馬,年齡相仿,是一對歡喜冤家。從小到大,姜逢每每受了委屈,三皇子必然會替她找回場子。
可是,沒有人知道,高高在上的皇子,在姜逢面前竟然會是這副模樣。
兩人一起長大,近幾年才分開,默契不必多說。
剛剛姜逢看見那箭矢上的尾羽便認出來了,來人是這個倒黴蛋。
她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你怎麼在這?”
這裡距離京城還有數百裡,若是說他是出京郊遊的,姜逢定然是不會相信的。
況且,離這裡最近的城池是晉城,那是二皇子的封地。三皇子與二皇子向來不和,這人應該不會沒事跑到二皇子的封地玩吧。
三皇子宿璟笑道,“表妹猜猜?”
姜逢翻了個白眼,放下了簾子。
宿璟伸手阻攔,“好吧,我聽說你要回來,特地從京城快馬加鞭來接你。”
他說的是實話。
姜逢:“你怎麼知道我這段時間要回來的?”
時間掐算的這般準。
從京城快馬加鞭到晉城,也要半個月的時間。除非她剛啟程沒幾天,宿璟就知道了。
那時,她送去京城的信都還沒送到。
姜逢沒信他這個回答。不過,看他這個樣子,顯然問不出來了。
她懶得再浪費時間,将疑惑埋藏在心裡。
回到馬車閉目養神。
宿璟知道她身體不好,倒是沒有再打擾,混入一衆侍衛中,喝酒聊天,混的風生水起,半點不像一個養尊處優的皇子。
姜逢将一切收入眼底。從馬車車廂的暗格中拿出一封密信。
背對着她的宿璟摸了摸自己的後頸,突然覺得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