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密信信封上沒有拆開過的痕迹,姜逢的手指指尖在信紙上劃過,緩緩打開。
她一目十行地掃過信中所述内容。
“行之?”
“呵。”
母親給她寄來的信件中寫道,她在京中給姜逢定下一門口頭婚約。
南陽裴氏。虧他想得出來。
當時姜逢便覺得奇怪,隻是将錯就錯罷了。
被擄是假,喝醉是假,清風樓是假。
如今,站在她面前的宿璟,也是假。
先前種種畫面都出現在姜逢的腦海中。
不過是風花雪月一場。她圖裴行之的容顔,所以捂住耳朵,遮住眼睛。等她回了京城,他們二人再無瓜葛。
她收回落在宿璟身上的視線。
不知昨晚是什麼時候睡着的。姜逢醒來時馬車已經在動了。
宿璟帶着人在前面開路,周圍的人看見馬車上的标志,無人敢靠近。
所以這一路前進得十分順暢。
一路相安無事,車隊行至京郊。
宿璟禦馬行至姜逢馬車旁,“泱泱表妹,我便送你到這兒了。”
姜逢微微仰頭看他,“多謝。”
宿璟點了點頭,帶着自己的人離開了。他迫不及待地想回去看看這出好戲了。
車隊的隊伍瞬間少了小半,車與車,馬與馬之間變得松散起來。
姜逢早已梳妝打扮好,就等着見到母親了。
公主府已有人得了消息,在城門外等候。
城門外不少拿着度牒正在排隊進城的百姓,見這陣仗,不由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兄弟,他們這是在等誰?”
那人搖了搖頭。有人大着膽子問守門的士兵,“大人,那是哪家的?”
有好脾氣的士兵回答他們,“那是長公主府的人。”
排隊進城的百姓聽了,眼神中透露着一種尊敬,不再多言,心中對于那些人擁有特權的不滿散去,不再言語。
長公主府管事一見到姜逢的車隊,便立馬上前來問候。管事是長公主身邊的嬷嬷,自姜姒被封為長公主後邊一直管理着府中大小事務。
“郡主。”
姜逢看着熟悉的公主府管事嬷嬷,卻沒再看到其他人,心中疑惑。
但是這裡人多口雜,她并沒有問出口。
姜逢帶着帷幕,從馬車上走下來,坐上了帶有公主府标志的馬車。
馬車上,管事斂了斂神色,眼神中露出幾分關切,“郡主,身體可還康健。”管事看着姜逢長大,看着長公主四處尋醫問藥。如今長公主隻剩下郡主這一個女兒,若是姜逢再出些什麼事,長公主府上上下下都受不了這個打擊了。
嬷嬷細細打量着姜逢的神色,見她氣色紅潤有光澤,心下安定不少。
從袖子裡拿出一封信來,遞到了姜逢的手中。
“郡主,這是公主留給您的信。”
姜逢垂了垂眼眸,沒有拆開那封信,而是擡頭問嬷嬷,“母親,是不是去荊州了?”
得到了嬷嬷點頭确認的回答,她的心高高提起,将信件收起,“罷了,先回府吧。”
得知今日便能到達京城,她特地換上了一件嶄新的衣裙,是用母親送來的浮光錦制成,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發間也換上了母親送的簪子。
這些東西,平日裡她不常穿戴,可是想到今日要見到母親,她便讓錦波幫她梳妝打扮起來。
她将發間的簪子取下,放進暗格裡。
眉宇間染上了幾分疲憊,一直到到達長公主府,再未展顔。
嬷嬷看了,心中也是一揪,不由歎了一口氣。她這輩子,都跟在長公主身後,未曾嫁人生子,她見過太多太多長公主的身不由己。
就像如今,荊州戰亂,長公主身為朝中女将,便不得不去,哪怕知道自己心愛的女兒即将回京。
姜逢一回到公主府,誰也沒見,徑直去了母親院子裡的書房。
主院書房自然有人把守。
但是他們不會攔着姜逢。
隻因長公主說過,這公主府中任何地方,郡主都可以進,包括自己的書房。
需要保密的東西,她不會帶回來。
姜逢看着母親書房中一塵不變的擺設,隻覺恍然隔世,那一排排的古書,她從小翻閱着。
還有屏風内的那張小桌,也從未挪動。母親小時候便把她放在那裡讀書。
姜逢走到北向主位書架前,那裡有一幅山水畫。
她熟練地掀開那副畫,手指抽開書架上的一本書,指尖一動。
那書架後便動了動,一個匣子露了出來。
木匣子裡面很空。
姜逢打開後,裡面隻有一張紙條靜靜地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