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片大陸上的靈氣由東向西逐漸稀薄。東陽最盛,渭修次之,西境最末。
渭修此地乃西北朝向,中間有個橫亘的山脈,名為玉清山。
玉清山以東,鐘靈毓秀,大妖家族盤踞在這。玉清山以西,逐漸荒涼,多數無名小妖在此苟活。
赤菩當初便是在這裡撿到半死的溫如絮。
路雲解了繩子,将偌累獸扔到了玉清山下。
“你若有家族便向東,無依靠便往西,日後别再叫霧森的那些人抓住了。”
那野豬妖跪地朝她深深一拜,撒開蹄子向西奔去。
路雲将斐從徵報複一通,又得寶物,快意不已。
穿來後,毒已解,碧水獸已得,妖族之戰還遠着,冤魂之事又不危及性命,可以慢慢來。
她思量着,最近也沒什麼要緊事,傳音與師兄說了一聲,便禦劍向凡間奔去。
她去幽州看戲,蘭城聽曲,又去雲水的各個館子裡大吃大喝,足足潇灑了大半個月。不僅把身上的傷養好了,碧水獸也跟着她吃圓了一圈。
人間深秋已過,天氣逐漸轉涼,路雲懶得用法術取暖,索性整日賴在被窩裡看話本子。
修真之人沒有三急,躺個幾天幾夜腰也不酸。嘴饞可差小二跑腿,隻要有錢,就能和皇帝一般,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路雲抛了個話梅到嘴裡,喟歎一聲,“終于如願以償過上退休生活了。”
她舔舔手指上的白霜,将手中的那本《霸道佛子愛上我》又翻了一頁。
“小師妹,小師妹,不好了!”枕邊的弟子牌突然穿來黑曜的聲音。
路雲翻了個身,懶洋洋地問,“怎麼了小師弟,又饞烤雞了?我這兩天忙着呢,不想回去,你想吃自己來買!”
他又不是沒長腿!
“師妹”,玉遲曉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略顯凝重。
“我今日與師弟去問世堂領任務,聽聞丹陽宗舊址出了一隻怨鬼,竟與師尊一樣,也是個鳳鳥。”
“那妖修了鬼道,怨氣頗大,夜裡偷抓修士吸食,被發現時,已經到了元嬰初期。”
元嬰?宗門弟子裡有幾人元嬰?不過就謝昭一人而已。
路雲摸摸下巴,“所以宗門是要我們這些弟子去除怨鬼?既是元嬰,至少也要謝昭帶隊吧。”
玉遲曉不知在想什麼,一陣恍惚,被路雲叫了好幾聲,才緩過神來。
問世司的任務分為六個等級,下四等,弟子按照境界抽取即可。
此次任務是丙二,原不該由天策任命。
即便他要任命,也不能這樣過分!
玉遲曉張了張嘴,“問世堂那邊說”,他隻說到一半,便覺唇齒膠着,再難開口。
路雲眉心一跳,不好的預感升起。
黑曜在旁邊握緊了拳頭,“那個樓雪峰的說,這次任務,宗門隻派一人去。”
哦,這個人,不會她吧?
?她打怨鬼?
“師妹别怕,我已給師尊傳音,不過她還未回。”
玉遲曉忙說,“你先不要回宗,若此事沒有轉圜的餘地,你便”,他頓了頓,握緊了手中劍,“你便逃吧,不要再回來了。”
“那狗天策是打定主意要殺你”,黑曜咬牙,“元嬰期的鬼修隻派一個開光後期的弟子去,分明是想讓小師妹去送死!”
還真是她啊,路雲提了半天的心終于死了。
她撓撓臉,想起那日自己走前還特地留了一份留影石給他,以作威脅。
怎麼這報複來得這麼快,斐從徵是一點都不顧及自己的名聲的嗎?
也是,他不要臉嘛。
路雲打個哈欠,合上話本子,下床,整理衣袍,推開廂房的門。
“師兄,我知道了。”她說。
“我會回去的,如果我逃了,下一個恐怕就是你和師弟。我和他的恩怨本就是由我而起,不必殃及你們。”
“這叫什麼話!師尊現下許是被什麼牽絆住了,等她回來給我們撐腰,我們再去問世司請命,一起去誅殺怨鬼。”
玉遲曉呼吸急促,“師妹,你的性命比什麼都重要,不要任性!”
那日他和黑曜去樓雪峰求見天策,本想讨問一個公道,結果卻被攔在山外。
他在那裡等了一夜,終于偶遇斐從徵出山。
隻是他還沒開口,斐從徵就微微擡手,露出一個輕蔑的笑,“不過一個妖修而已,宗門不會管的。”
“你最好是讓她三日之内回來,若她不回,便是你去。”
“我需要一把趁手的劍。”路雲的聲音傳來,打斷了玉遲曉的思緒。
她的聲音平淡,聽着與平日沒什麼區别,玉遲曉卻一陣心酸,眼冒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