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煮的，泡的不好吃。”

“……”

“香菇炖雞面，我要吃五包，謝謝張明明。”

“……”淩杳覺得身側涼飕飕的，“不用客氣，李紅。”

“——淩杳，餓不餓？”

淩杳又扭頭看到他的唇角上揚着，讪讪道：“不用了……謝謝。”

李紅、張明明、香菇炖雞面……淩杳發着呆，覺得周遭的空氣都悄無聲息地輕松了許多，小小吸了吸鼻子，鼻腔難得如此通暢。

長夜漫漫，淩杳伸手摸着小貓松軟的毛發，趴下桌面歇息，半夢半醒間聞到了面餅的香氣。肩上一沉，若有若無的冷也就此消失，拖着他本就疲憊的精神往下墜。

*

“你說我們把他吃掉怎麼樣？”

“吃掉？這麼早吃掉他不好玩，得慢慢折磨……”

“對哦！我們把他從上面丢下來怎麼樣？！讓他摔個稀巴爛，省得我們費力剁碎，到時候就放進平底鍋裡兩面煎香——”

“紅燒人肉！！！”

“我要嚼眼睛！眼睛拿去炭燒，咬一□□眼漿！！！”

“啊——想想就好吃！！”

*

“……喵、嗷嗚。”

當作枕頭的臂彎完全失去知覺，淩杳竭力擡起甩晃幾下，忍耐麻癢的酸楚。昨晚他應該清醒的，結果不敵倦意，第一次在陌生環境下熟睡。

方才被貓叫喚醒，淩杳關切着依舊安靜的松齡，确認它的呼吸通暢，才看向一旁充當背景雜音的藍白貓。

兩雙眼睛對視，藍白貓停止了嗷嗷的喊叫，換作撒嬌的聲調。喵叫的含義哀憐，淩杳忍不住湊前觀察起這隻被關在籠子裡的小貓。

見有人靠近，藍白貓的聲嗓越加嬌弱，大大的圓眼耷拉下來，看起來十分委屈。淩杳伸手點了點它壓在籠網的小鼻子，藍白貓立即興奮得豎起尾巴，格外想要親近人。

“在這兒待很久了嗎？”淩杳柔聲問着，伸進籠子的指尖被小貓舔了舔，“你的主人呢？”

“喵~”

“小可憐……吃東西了嗎？”

“咕噜咕噜~”

“淩杳。”

半蹲的姿勢隻能讓淩杳仰頭與對方投來的視線相對。他獲得對方的注意後，目光扯至地面。淩杳也随着他的動向瞧到了地面靜靜躺着個似乎是毯子的東西。

他彎腰拾起，順手拍了拍挂在左手，騰出的右手提着一小袋冒着熱氣的面包、輕輕放在了紅木工作台面。

“吃早餐嗎。”他說。

淩杳在腦子裡反應一會兒他的話，“……不吃了、謝謝。”

他的表情沒什麼太大的變化，将毯子抛去了另一張桌子，坐下昨晚遺留的凳子，順理成章地打開那袋早餐吃了起來。

不到片刻，淩杳聞到了肉香，胃部莫名有召醒的迹象。他緩緩站起身，蹲了一會兒的小腿有些麻，腳步虛浮着，一步步走回松齡的位置。

兩人彼此靜默着。淩杳又不知不覺發了呆，腦子裡盡是昨晚做的那個詭谲的夢：

在一片黑暗中，以他的主觀視角不斷往深處探入，盡管周遭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重墨色。不知道過了多久，環境陡變，一切是灰色的地界，于是他一路走，滿眼唯有灰色。

刹那間，單調的灰色，沒有任何事物的空間轉換成刺眼的白。這種白非常晃眼，晃得他感覺眼前一陣暈眩。在鋪天蓋地的純白中，一切又開始轉變。

黑白灰同時出現在視線裡。

淩杳定睛一看，正中間亮着一道閃灼的綠光。

綠光幽深，淩杳努力往光靠近。這道神秘的綠光逐漸展現真正的面目——

是兩碗盒裝的香菇炖雞面！

此景下，香菇炖雞面突然裂開縫隙，張合的瞬間，淩杳聞到了泡面的香氣，同時兩個綠色盒子開始說話了——吃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