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我覺得人生是一場無論怎麼用優美的詞藻都描述不出的——悲劇。
粉色的短發因陰沉沉的天氣而變得暗沉,那個少年大口呼吸着,手撫上了微微發疼的腹部,那雙水藍色眼眸溢滿淚水,身旁掉落的是早已被踩的不成樣子的黑框眼鏡,玻璃的碎片刺破他滑嫩的肌膚,鮮紅色的鮮血汨汨流出,染紅了那由水泥鋪成的地闆。
他擡起頭入目的是模糊不清的人影,那人正用紙巾擦拭着手指,看着他的眼光宛如肮髒的垃圾、廢物般的眼神,就算看不清也能知道那人所想,因為他早就熟悉了。和往常一樣,耳邊回蕩的是那人的謾罵,身上感受的是那人給予他的疼痛,他從未有過一刻得到過平靜。
沒有人會特地來拯救他,因為他是班級上公認的出氣筒,他無聲的忍耐是他們作為攻擊他的最好的利器,因為在他們眼中自己是弱小者那就注定會受到強者的欺壓。
一滴滴淚珠從眼眶滑落,他很想嗚咽出聲,但隻要他這麼做了他受到的不會是他人憐惜和擔憂,而是宛如刀子般的嘲笑,笑着他的無能、笑着他的弱小、笑着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反抗的态度。
沒有人會為了他而出頭,因為他們也想明哲保身,出手勸解了帶來的回報可不隻是被孤立那麼簡單,他們也會成為拳頭硬的人的出氣筒。
随着時間的久了,他們也習慣了每日都會上演的這場鬧劇,除了事發場地不同以外都是他激怒了或犯錯了才會導緻這樣的局面。
然而他們從未想過,真的是如此嗎?
人們總是會為了想要避免的事尋找理由,就算找出的理由怎麼樣不合理,他們都會自動忽略那一層不合理,以最佳的方式欺騙自己。
今天的他是以一位陌面不相識的女生給扇了一巴掌結束了欺壓,那位女生擺出了一副受害者的樣子,拼命的哭着向他道歉,嘴中還在不停地為自己的舉動尋找着理由。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這樣做的話站在你的位置的人就變成了我,我不想變成這樣。對不起,對不起。”看多麼的可悲是麼?
加害者喜歡把自己放在被動者的位置上來寬恕自己的罪孽,卻從未想過被害者将會面臨什麼的樣的處境。
他們是潔白無瑕、幹淨的,而他是無論做什麼事都是肮髒的、下賤的。
粉發少年扯了扯唇角揚起的是一抹諷刺的笑,較長的劉海蓋住了他的神情讓人看不真切,他低着頭一言不發的繼續摸索着已經被踩爛的眼鏡框。
這一次他又要用什麼理由來欺騙他們呢?是說自己不小心在路上摔了一跤還是尋找别的借口來填充這個謊言?其實他的根本就不需要為自己尋找那麼多理由,因為關心他的人已經不在了。
興許是出自于心裡的安慰亦或者是想要給母親報平安的想法驅使了他,他已經停止不了了。
用謊言所堆積的山,隻要輕輕一碰就會塌下,所以要找無數根結實的柱子,将它撐起。
滿身是傷的他走了回家,推開那扇厚重的木門,入目的是沾滿灰塵的家,家具已經有許久未被擺動過的迹象了,枯萎的花朵還插在渾濁的水中,牆上的壁鐘停在了十點三十五分,他視而不見的直徑走過,脫下的鞋子掉在地闆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他趴在了床上一動不動的閉上了雙眼。
天邊的雲彩逐漸染成一片橙紅,星星點點的光點浮現在深沉的天空,一輪白月挂在高空中,趴在床上的少年悠悠轉醒,那雙水藍色的眼眸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他伸出手揉了揉眼睛,模糊的視線讓他感到不适,但他卻無法做任何的改變。
少年站起了身,雙腳踩在了冰涼的地闆上,腳趾下意識的縮起,興許是涼意給他帶來了幾分清醒,他打了個激靈,手撫上牆小心翼翼的前行着。
未開燈的房間一片黑暗,模糊不清的視線,耳邊環繞的是自己的輕緩的呼吸聲,觸及的是凹凸不平的牆面,腳下是沾着細碎的沙子觸感,他走出了門往浴室方向走去。
浴室内的幹淨與客廳格格不入,排列整齊的洗刷用品,像是被人精心整理過一般十分舒适,少年拿起洗發水就往頭上倒,透明的液體順着發梢流下,輕輕搓挲就浮起白色的泡沫,淡淡的香氣在鼻尖環繞,帶着一絲甜膩卻又讓人安心,宛如母親身上的味道,那是他最喜歡的香味。
一顆顆水珠拍打在他的身上仿佛沖淡了疲倦,他仰起頭閉上了眼,任由着水珠順着他的下巴從鎖骨滑至小腹。
這樣的日子還要在持續多久?少年并不能得出一個相對來講确切的時間,對他而言周邊的一切事物早就變得一片黑白,他們傷害的是自己的身體,但卻疼不到心裡,因為他早就麻木了。
噴頭上滴落的水逐漸弱下來,粉發少年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晶瑩剔透的水滴從發梢滑落,他睜着那雙水藍色眼眸不知在想着什麼。
驚喜往往都是在不經意間發生的,一名轉學生的到來打亂了一場平靜了許久的池水,将水中潛伏的魚一一驚醒,小心翼翼的觀察着對方。
那是一個看起來比他小上幾歲的少年,未經打理的金發看起來十分蓬松,那雙藍眸宛如躲藏在潔白的雲朵下那片蔚藍的天空,纖細的身材和比班裡人都要嬌小的個子,還有那唇角揚起的溫暖的弧度,都讓人覺得這個人十分無害。
而且第一學期過了才轉過來的人,無論怎麼說都跟不上現在的課程了吧?對他們而言這個無緣無故出現的少年成為了他們議論的對象。
轉學生的身上總是會被人鋪上一層神秘的色彩,那金發少年也不例外,他甚至被說成了是從國外轉來留學生亦或者是生性浪漫的外國人,畢竟就算是在這個凹凸學院,金發碧眼的美人也是少見的。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現在的他正伫立在黑闆旁等待着老師給他分配座位,少年面帶微笑安安靜靜的站着,一副乖巧的樣子立馬就讓班裡有些有看不順眼了。
壞孩子對好孩子天生的反感,讓有些人天生的排斥對方,他們從骨子裡反感也可輕巧的獲得老師喜愛的那一批人,同時也厭惡着那假惺惺的模樣。
所以當老師決定轉學生的要成為粉發少年的同桌時,他就收到了一張紙條。
[跟那個轉學生成為最要好的朋友,然後背叛他]
粉色的睫毛垂下蓋住了他那雙情緒翻湧的水藍色眼眸,那着紙條的手逐漸捏成拳,待到他回過神來時紙條早已被他捏的皺巴巴的。
他在這個班級是沒有發言權的,他隻能默默地遵從他們的指示,才能換取些許的安甯,而這一次若是他沒猜錯的話,未來轉學生将代替的他的位置。
變成跟他其他人一樣的嘴臉,這樣你就會安心了嗎?至少在此時此刻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是拿他人換來永久的安甯還是繼續忍受着這樣無聲的欺壓?
身旁響起的椅子聲将他打回了現實,粉發少年下意識的将紙條收攏在手心,他轉過頭撞進的便是一雙堪稱最為純淨的藍色之中。
心髒鼓動的聲音在腦中回蕩,那縷金絲垂落親吻着少年的臉頰,他勾起唇角對他揚起了一抹燦爛的笑容,伴随着宛如溪間的水拍打石子般清脆的聲響,那一瞬間久久不忘。
“你好啊,我叫金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的同桌了。”
他伸出手握住了他貼滿創口貼的手,溫熱的溫度從手心傳遞至心裡,他聽見了自己結結巴巴的聲音,在那好看的少年眼裡自己難堪亦或是害羞的紅了臉。
“我......我......我叫紫堂幻。”
被人溫和捧起手的感覺,那不摻雜任何負面情緒的眼眸,還有那不會讓人覺得反感的淺淺笑容,都讓紫堂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
嶄新的鏡片上隐隐有了些許霧氣,他突然很想哭,無端的像要大聲哭泣,但他忍住了。紫堂幻抿起唇露出了一抹似哭似笑的表情,沙啞的聲線吐出一個個壓抑的音符。
“請多多指教,金。”
太過美好的日子會讓人留念,無論你經曆過怎麼樣的苦難,無論你的意志多麼的堅定,隻要體會過一次就會沉淪,那是名為幸福的毒藥。
金發少年轉過頭對紫堂幻露出一抹陽光的笑,他對紫堂幻招了招手,滿是朝氣的說着,“紫堂!我在這裡!”
路過的人一一側目,滿是善意的笑容反而讓紫堂幻有些害羞,他感覺自己臉頰發燙,腳下不自覺的加快,他快速的走到了金的面前。
“金。”他輕聲叫出了他的名字,頭卻下意識的低下,這是他在面對一切不适應或者是拒絕回應的事物時做出的反應。
“嗯!”天青色眼眸彎如月牙,拟聲詞順着氣管從聲帶發出,他牽住了紫堂幻的手便往前方跑。
金色的短發随風飄逸,那個少年突然轉過頭來對身後被牽着的人展顔一笑,咧開的唇角、兩顆小虎牙隐若隐現、手心的溫度、微風擦過他的臉頰、兩種不同層次的藍相撞、不經意間亂了節奏的心跳、清脆的聲音在耳邊回蕩。
“快點!紫堂!我們要遲到了!”
“嗯......嗯!”紫堂幻緊張的抿起了唇,但他的眼睛卻從未有離開過金,哪怕是一秒,在他的心中金的地位很奇妙,金給了他尊重、給他了自由,金是他的救贖,他想......他不會背叛金吧。
然而世事總是難以預料的,離開了名為金的保護圈,他照樣是他們的出氣筒,而出氣筒是沒有任何的限權的,他隻能被動的承受着他們所賦予他的傷害。
紫堂幻一人在鬧嚷嚷的走廊行走時,無意中撞上了一人,眼鏡從臉上脫落掉在地上響起一道清脆的聲響,看不清眼前人的輪廓,紫堂幻滿是歉意的道了歉。
“看來最近你是最近日子過得太舒适了,以緻于忘記我的存在了是嗎?”那人的聲線太過熟悉,是紫堂幻前幾年一直都在耳邊回蕩的聲音。
水藍色的瞳孔縮小,紫堂幻渾身一僵,該死的,他忘記了,他忘記了這個男人是可以決定他的處境的人,而也是他命令自己要跟金打好關系,以緻于背叛他。
“不是,我......”紫堂幻連忙為自己辯解道,但對于一實力至上的人來說,弱者的辯解都無所謂,他最近心情非常不好,隻是向拉個人來發洩罷了,而日常受盡欺壓的紫堂幻一直都是他的洩憤玩具。
他早已給紫堂幻決定好了結局,二話不說拉着紫堂幻的衣領就往相對來講僻靜的地方走去,而被強行拽走的紫堂幻内心是恐懼的,他看着避開了自己的目光的人群,心漸漸地沉了下去。
是啊,他的日常一直都是如此,他怎麼會忘記了呢?
水藍色的眼眸漸漸暗淡下來,紫堂幻停止了掙紮任由男人拖走他,直到四周喧嘩的聲音逐漸散去,他才被重重的扔在了牆壁上。
後背撞擊着牆壁惹得紫堂幻悶哼一聲,耳邊響起的是骨頭咔嚓聲,粉色的睫毛慢慢的垂下,等待着即将給予他的疼痛。
他永遠不可能逃離他們的束縛,除非有另一個人成為他的代替者,而他們選中的人是金,那麼是不是隻要金成為了他們的出氣筒,自己的日子就好過了?
男人的拳頭打在他的腹部,口中吐出一口氣音,紫堂幻頓時疼的整個人縮成了一團,水藍色眼眸中布滿了恐懼與恨意,他恨着這個充滿不公的世界,恨着自己享受了短暫的美好就開始留戀,恨着自己的弱小和不敢對抗那人的心。
男人的一腳又一腳踩在了他的身上,給他帶來的是羞辱,他就像是個蝼蟻任他揉捏,就算捏碎了他都不會在乎一二。
巨大的疼痛卷席着全身,渴望自由的紫堂幻遵從了自己的内心,他張了張嘴進氣多出氣少的說道,“我有個提議......”那雙眼眸中失去了該有的堅持。
金受到紫堂幻被人拖走的消息時,他正在教室中等待着紫堂幻的買好午餐回來。
教室上挂着的壁鐘滴答滴答的響着,在人群還未散去的教室中太過小聲了,金雙手撐着桌子看着不停轉動的指針,腦中回想的是在教室内見到紫堂幻的情景。
他注意到了紫堂幻手上的傷口,那應該是被玻璃所劃傷的,好在的是傷口并不算很深,所以三天過去了手上的傷就淡下了不少。
金不知在紫堂幻身上發生了什麼,但從他無意中一斜時,發現了隐藏在他那件寬松的衣領下那片紫青色的傷痕時,他的感覺就不太好起來,如果可以金倒是不希望自己的預感成真,因為那些傷痕他見過太多太多了。
所以在等了将近十五分鐘紫堂幻還未回來時,金就出了教室問着走廊中行走的人群,他們有沒有看到紫堂幻。
不知是迫于對那個人欺壓者的懼怕還是什麼,金遲遲得不到什麼答案,金發少年煩躁的撓了撓淩亂的頭發,随後他随手拉住了一個人,就往一旁走去。
從一個人口中得出自己想要的情報有很多種,金選擇了一個最為柔和也不會讓人受傷的方法,當他得到自己想要的訊息時,他對那人揚起一抹燦爛的笑,“謝謝你啊,我先走啦!”
望着少年漸行漸遠的身影,留下的人隻是捂着臉喃喃道,“希望那人别知道是我提供的消息,不然我會死的很慘。”
然而達到目的地時所看到的場景卻讓金十分震驚,沒有還手之力的粉發少年縮成一團的躺在地上,而那個男人還不打算停手的一直對他拳打腳踢。
沒有一絲猶豫金直接跑到了紫堂幻的前面擋住了男人的攻擊,那雙天青色眼眸中滿是對男人的所作所為的反感和憤怒,他皺着眉說道,“你不會因為攻擊一個毫無還手之力的人而感到羞恥嗎?!”
男人因被迫停手而感到不滿,但當他看到那看起來就正義十足的金發少年站在紫堂幻面前做出保護的樣子時,他對他的舉動感到了不屑。
“他是我的寵物,我要怎麼對他好像跟你沒關系吧?”
聞言金氣急,“什麼你的寵物!紫堂他不屬于任何人!他屬于他自己,你沒有權力這樣對待一個人。”
意識模糊的紫堂幻聽到了金的這句話,不知為何鼻尖一酸,他突然很想知道金現在是以什麼樣的面貌面對那個他恐懼萬分的男人,金敢做的事他連想都沒想過,甚至連反抗都沒有。
下意識的紫堂幻伸出了手像要觸碰到那抹潔白的、十分的幹淨的人,但又覺得自己太過肮髒而收回了手。
金并沒注意到紫堂幻這一系列的小動作,他說完這句話就轉過身蹲下,将倒在地上看起就十分疼痛的紫堂幻小心翼翼的抱起。
“下次,我不會放過你的。”抱着紫堂幻路過男人時,金停頓了幾秒,警告的說着。
“呵。”而回應金的也隻有男人的冷哼聲,他倒是很期待面對紫堂幻的背叛時金又會做怎樣的表情。
而被金溫柔的抱起的紫堂幻,他能聽到金的心髒的跳動聲,平緩又有規律讓人十分平靜,他的鼻尖環繞着專屬于金身上的淡淡清香,紫堂幻安心的閉上了合上了眼。
在那飄忽不定的夢中紫堂幻感覺自己飄然然的,他夢見了許久未見得母親,女人溫婉的聲音在自己耳邊回蕩,她伸出手輕柔的撫摸着他那頭色彩鮮豔的發色,“幻,你很努力了。”
興許是許久沒有感受到母親的溫度亦或者是那輕柔的卻深入他心的話語,不由自主的、紫堂幻哭了出來,他抱着母親泣不成聲,他想訴說着自己的苦難,想訴說自己忍受的一切刁難,但到了嘴邊卻化為一句單調的話語,“媽媽,我很想你。”
失了母親年幼的兒童,在缺少了愛的家庭長大,孤單的望着路邊牽着自己母親的小孩、渴望的母愛的心日漸發酵,母親給予他的是對他人的溫柔,而當他用這抹溫柔幫助他人時,換來的卻是那人充滿歉意的背叛。
紫堂幻還記得當時他對被欺壓者伸出援手時,那人的感動不曾作假,但到了最後自己需要幫助之時,那人卻厭惡的拍開了他的手,口中不停地謾罵着。
“僞善者!你個僞善者!當初我那麼需要幫助時你在哪裡?為什麼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沒有出現!我恨你紫堂幻!我恨你。”
被給予了溫柔的人,在溫柔突然消失或是未曾到來那一刻所露出的面孔極其的猙獰,那是心靈上的崩潰,被長期所欺壓又獲得了短暫的溫柔引來的導火線。
那一天,那人跳了下去,就再也沒有未來了。
那一天,懊悔充斥了紫堂幻的身心,讓他在一片自責中忍受着本就不屬于他的不公。
随着時間的流逝,那抹懊悔留在了心底,但同時他也變成了跟那人相似的人,在紫堂幻不止不知之中他變成了自己最讨厭的那種人。
他已經無法停止了。
再次掙開眼入目的是白花花的天花闆,還有鼻尖似有似無的消毒藥水味,他全身被塗抹了冰涼的膏藥,盡管如此當身體輕微擺動時還是會疼痛。
紫堂幻轉過頭入目的是一抹金色,金發少年坐在椅子上頭趴在柔軟的床鋪睡着了,橙色的夕陽透過窗跑進了室内,将他的發色染成一片橙紅,淺金色的睫毛蓋住了那雙美麗的天空,他就這樣安安靜靜的趴着,恬靜的樣子讓他有些想觸碰對方。
紫堂幻伸出手便看見了被繃帶所纏繞的指尖,一時間他忽然忘記了他剛剛想對金做什麼,他正準備收回了手,下一秒就被溫熱的體溫所包囊。
手心處傳來的溫度燙的吓人,紫堂幻有那麼一瞬間想要收回手,但對上對方那雙亮晶晶的眼神時他又猶豫了。
“太好了!你醒了!紫堂!”他的語氣中充滿欣喜,天青色眼眸中那抹擔憂也随即被歡喜所代替。
他是真心為自己感到高興的,這樣的認知讓紫堂幻有些感動,從初次見面那一刻開始,金就轉變了他的灰暗的人生,他是照進他人生中那抹不可磨滅的光,而他又即将見證這抹光的熄滅。
由他親手熄滅。
水藍色的眼眸中沉澱了太多的情緒,紫堂幻對金淺淺一笑,那勾起的弧度與平日相比顯得冷淡了許多,“嗯,下午好,金。”
誰都無法阻止一個人的堕落,除非從一開始你就進入了他心中最為脆弱,最重要的位置。
從那次事件發生之後,金就開始整天整日纏着紫堂幻了,其實紫堂幻他心裡也明白,金這樣的做的目的是為了換取他的安甯,但這短暫的安甯并不會持續很久,與魔鬼簽訂契約的他早已沒有了退路。
這天金剛從小賣部買了幾塊面包就連忙往紫堂幻的所在處跑去,額間冒出的薄薄細汗浸濕了他黑袖白底的衛衣,知道他在下一個轉角看到了還在原地站的等他回來的紫堂幻時才松了一口氣。